謝憐頷首道:“不使喚。只是問一聲,附近可有供奉南陽將軍或是玄真將軍的城隍廟?”
土地不敢怠慢,道:“這這這……”掐指一算,道:“此去五里有一間城隍廟,供的是、是、是南陽將軍。”
謝憐雙手合十道:“多謝。”而那土地被旁邊兩團靈光晃瞎了眼,趕緊地隱了。謝憐摸出幾枚錢放在祠前,見一旁有散落的殘香,便撿起來點上了。期間扶搖白眼翻得謝憐簡直想問他眼睛累不累。
五里之后,果然見到一間城隍廟,紅紅火火立在路邊。廟宇雖小五臟俱全,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三人隱了身形進到廟里,殿上供的就是南陽武神披甲持弓的泥塑神像。
謝憐一看到這神像心中就“嗯……”了一聲。
鄉(xiāng)野小廟,神像的塑像和上漆都可說粗陋,整體看起來,跟謝憐印象中的風(fēng)信本人差別實在是比較大。
但是,神像塑得走形,對各位神官來說,也是習(xí)以為常的事了。別說媽都不認識了,有的神官見了自己的神像自己都不認識。畢竟沒幾個工匠師父當(dāng)真見過神官本人,所以都是要么美得走形,要么丑得走形,只能靠特定姿勢、法器、服冠等來辨認這是哪位神官。
一般而言,越是富庶之地,神像越合神官心意。越窮的地方,工匠品味越差,塑像就越慘不忍睹。當(dāng)今論來,只有玄真將軍的神像整體情況較好,為什么呢?因為人家都是神像丑了便丑了,不管,他看到把自己塑得丑了,他就要偷偷去弄壞了讓人重塑,或者托個夢隱晦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于是長此以往,大信徒們就知道,一定得找塑得好看的師傅!
整個玄真殿同他們將軍如出一轍,頗愛講究。扶搖進了南陽廟后,一個時辰里便一直在對這尊南陽像評頭論足,什么造型扭曲,顏色惡俗,工藝低劣,品味清奇。謝憐看南風(fēng)額頭青筋都慢慢冒出來了,心想著趕緊找個話題扯了開去,恰好見又一名少女進來參拜,虔誠地跪下了,便溫聲道:“說起來,南陽真君的主場在東南,沒想到你們在北方香火也這般旺盛?!?/p>
人們修建廟宇宮觀,其實是對天界仙宮的模仿,而神像,則是神官本尊的倒影。宮觀聚集信徒,吸引香火,成為神官們法力的重要源泉。而由于地理歷史風(fēng)俗等多重原因,不同地域的人們通常供奉不同的神官。在自己的地盤上,一位神官的法力會發(fā)揮到最強,這便是主場優(yōu)勢了。只有神武大帝這種普天之下皆信徒、四海八方有宮觀的神官,是否主場完全沒有意義。自家將軍的神殿在非主場也香火旺盛,這是好事,南風(fēng)本該驕傲才是,可瞧他臉色,卻大是不好。一旁扶搖則是微微一笑,道:“不錯,不錯,深受愛戴?!?/p>
謝憐道:“不過我有一個疑問,不知……”
南風(fēng)道:“如果是‘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那就不要講?!?/p>
謝憐心道:“不。我想說的是‘不知有沒有人可以解答’。”
不過,他預(yù)感這句說出來就會不妙,決定還是再換個話題。誰知,扶搖悠悠地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肯定是想問,為什么前來參拜的女信徒這么多?”
謝憐想問的正是這個問題。
武神系的女信徒一向比男信徒少,只有八百年前的他是個例外。不過,例外的原因非常簡單,就兩個字:好看。
他很清楚,不是因為他德高望重或是神力非凡什么的,僅僅只是因為他的神像好看,他的宮觀也好看。他的宮觀幾乎全都是皇家修建,神像則是召集了全國各地技藝精絕的頂尖工匠,照著他的臉雕。而且,因為那句“身在無間,心在桃源”,工匠們往往喜歡給他的神像加點花,還喜歡把觀種成一片花樹海。所以,當(dāng)時他還有個別稱,叫做“花冠武神”。信女們喜歡他神像好看,也喜歡他宮觀里都是花花朵朵,就沖這個也愿意順便進來拜拜他。
可一般的武神,因殺伐之氣太重,面目也往往被塑造成嚴肅、猙獰、冷酷的模樣,教信女瞧了,都寧可去拜拜觀音什么的。這尊南陽像雖說跟殺伐之氣沾不上邊,但它離好看的邊更遠,可來參拜的女信徒幾乎要比男信徒都多了,由是,他頗為奇怪。
南風(fēng)卻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對扶搖道:“可閉嘴吧你!有這閑心去想正事。”扶搖“哈”了一聲,正要接話,恰在這時,那少女拜完了,起身取香,又轉(zhuǎn)了個身。
這一轉(zhuǎn),謝憐推了推另外兩人。兩人都十分不耐,被他一推,順著一看,臉色卻都刷的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沒有寫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