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傍晚,舍利子也沒有化形,身上奇怪的血色倒是褪下去了。
他無心狩獵,守在山洞內(nèi),已經(jīng)一日一夜,玉無瑕還沒有化形,難道那一口真的咬傷玉無瑕了?
他起身又去看看舍利子,目光專注,然后發(fā)現(xiàn)那舍利子身上又莫名其妙泛紅,起初是點點紅漬,后來紅漬慢慢暈染鏈接成一片片紅暈。
迦恒不由咂舌,揣測這并非是受傷的表現(xiàn),而是玉無瑕情緒的表現(xiàn)。
難道是臉紅?
意識到這一點后,迦恒眼神流露出不自在,口里莫名發(fā)出一聲低吼,轉(zhuǎn)過身又背對著玉無瑕。他昨日叼舍利子回來時,舍利子渾身通紅,想來是……
迦恒臉色也紅了起來,還隱隱帶著熱潮。
他心緒不平,便抖了抖毛發(fā)走出去,在森林間疾馳跳躍,企圖掩蓋或者發(fā)泄什么。月輝自上而下,如薄薄的霧浮動在林間,他穿梭于薄霧中,踩著巨石山坡,不停的奔跑。
耳邊的風(fēng)呼呼作響好似在追著他。
他半瞇著眼睛,一直跑到山巔之上,才停下來,站在高峰處迎著獵獵夜風(fēng),心中的那股詭異的煩躁還是沒有消下去,反而甚囂塵上,腦子不由自主想起來玉無瑕。
老虎無奈嘆口氣,匍匐在地上,像只無措的大貓貓。
一直到天明,老虎打完獵后,才回山洞。
一進到山洞,老虎和長身玉立的男人迎面撞上,老虎氣息一頓,眼神略躲閃。男人沒有穿袈裟,只套著一身白色的長衫,薄薄的,近乎貼在身上。
他俯下身,摸了摸老虎的腦袋,老虎猶如被摸到逆鱗,氣呼呼發(fā)出吼聲威懾對方。
“師父,你去哪兒了?”
老虎不想理他,扭頭就要上石床休息,卻又被玉無瑕捉住耳朵,玉無瑕抱住他的脖頸,在他不解甚至是驚恐的目光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老虎。
“師父,你去哪兒了?”玉無瑕掰正老虎的腦袋,一字一頓重復(fù)問著話。嫣紅的唇瓣說話時一啟一合,離老虎極近,近到老虎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
老虎實在是生氣,不明白怎么會有這樣無恥的人。眼見玉無瑕的吻又要落下來,老虎不情愿開口:“狩獵去了?!?/p>
“哦?!庇駸o瑕彎起眉眼,笑意融融,“師父,往后你不用狩獵,我來給你做吃的。”
玉無瑕轉(zhuǎn)過身,老虎這才注意到山洞內(nèi)架起了木柴堆,邊上扔著兩塊點火的隧石,小火在慢慢燒著,架子上串著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野雞。
玉無瑕一邊熟稔烤著野雞,一邊詭異道:“師父,你看這野雞像不像魔尊的本體?”
“……”迦恒。
沒想到過這么久,他倒還記得魔尊。
迦恒怕火,與火堆保持著距離:“你還想找他復(fù)仇嗎?”
“不想了?!庇駸o瑕笑笑,眼底跳躍著火苗,“我贏了那么多次,也該讓他贏一次。”
嘴上雖是這樣說,但玉無瑕覺得,一次的輸?shù)诌^千百次的贏。
原來輸了一次,才知道師父心里也有他。
玉無瑕將野雞烤完后,遞給迦恒,迦恒道:“我不餓,你吃吧?!?/p>
“我現(xiàn)下是精魅形態(tài),我不需要吃食,我需要的是……”
“是什么?”迦恒叼過那只野雞,一邊吃一邊問著話。
“是男人的精氣。”
“咳咳?!?/p>
老虎猛地咳嗽幾下,咳的胸腔顫動,脊背一抽一抽的。玉無瑕溫柔給他順著背,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響起來,沙啞低沉:“師父這樣的,是最好不過?!?/p>
“玉無瑕!”
老虎抬頭瞪他,卻不知道嘴角毛發(fā)上還沾了一塊雞肉,明明是憤怒的模樣竟顯得莫名滑稽。
玉無瑕眼神陡然黑下去,傾身湊到老虎跟前,舔舐著老虎的嘴角,納過那塊雞肉,笑意頗深道:“師父吃過的東西,都變得格外好吃?!?/p>
“……”迦恒。
迦恒很想要一巴掌拍飛他,可是看他面色慘白樣,又忍了下去。
“師父,你能變成人形嗎?你總是老虎樣子,徒弟有些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迦恒冷冷反問一聲。
“就是有些不方便?!庇駸o瑕發(fā)現(xiàn)師父現(xiàn)在思維受他影響,隨著他轉(zhuǎn)了,按捺住激動,抱住老虎的脖子。
老虎身體驀地僵住。
“不方便和師父親近?!庇駸o瑕視線垂落下去,長長的睫毛近乎要挨著老虎的毛發(fā),老虎不舒服,掙扎著要推開玉無瑕,結(jié)果下一瞬,老虎突然化出人形。
迦恒個子不高,但身形消瘦纖細,面目生的唇紅齒白,身體猝不及防由老虎變成人形后,身上不著一縷。
白皙的皮膚一寸寸都暴露在外面,映著跳躍的火光,好似蒙上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火紗。
迦恒已是許久沒有看到自己人形的模樣,突然看到后下意識蜷縮身體,想要遮住赤.裸的身子,可是山洞里什么也沒有。
他只得雙臂收攏于胸前,憤怒瞪向玉無瑕。
玉無瑕此刻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迦恒,鼻孔處緩緩流出兩行鮮血。
“……”迦恒。
孽徒。
真的是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