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澹坐得很直。
他只能這樣坐著——他的胸前還纏著厚厚的紗布,為防傷口重新開裂,緊緊地裹了一圈又一圈,讓他的上半身幾乎無法活動。
早上出發(fā)之前,庾晚音給他化了個裸妝,遮擋住了慘白的臉色。
然后她就匆匆離去了,要確認宮中的防衛(wèi)、太后的情況、端王的異動。
庾晚音離開后,夏侯澹起身試著走了幾步路,問:“明顯么?”
北舟:“太明顯了。你現(xiàn)在路都走不穩(wěn),而且這一開口,傻子都能聽出來你氣虛。聽叔的,還是再緩幾天……”
“緩不了了,夜長夢多。”
為了幫他爭取到一天的恢復時間,庾晚音幾乎在一夜間挑起了大梁。她像他預想中一樣勇敢,一樣果斷,可他沒有忘記,她也剛剛受了傷、殺了人、目睹了堪稱人間煉獄的慘狀。放到現(xiàn)代,她需要的是毛毯和心理醫(yī)生。
可他給不了。
他能做的只是不讓她的努力白費。
夏侯澹喚來蕭添采:“有沒有什么猛藥,能在短時間內提神提氣那種?”
北舟怒道:“不行!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嗎?不靜養(yǎng)也就罷了,再用虎狼之方,你還要不要命了!”
夏侯澹只望著蕭添采:“有,還是沒有?”
蕭添采猶豫道:“有是有,但正如北嬤嬤所言……”
夏侯澹:“呈上來?!?/p>
北舟直到他出門都沒理過他。
安賢:“……各守分土,無相侵犯,謹守盟約,福澤萬民?!?/p>
落針可聞的大殿上,雙方按照流程按下了官印。
盟約達成。圖爾抬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愿兩國之間,從此不再有生靈涂炭,家破人亡。”
就在這一刻,和談成功的消息飛出了皇宮,借著文書、密信、民間歌謠,以最快的速度傳出都城,遍及大江南北,最終傳入了燕國百姓耳中。
一個月后,燕王札欏瓦罕會勃然大怒,將圖爾打為叛國賊子。至于和談書,那是賊子圖爾冒充使臣團,與夏國私自簽訂,每一條盟約都置先祖的榮耀于不顧。他決然不認,還要割下圖爾的腦袋祭天,平息先祖的怒火。
趁著圖爾還未歸來,他會搶先圍剿一批圖爾的心腹。
余下的圖爾擁躉會在沉默中爆發(fā),斥責札欏瓦罕背信棄義,為君不仁,陷百姓于戰(zhàn)亂。他們迅速集結兵馬,要擁立圖爾為新的燕王。
兩個月后,圖爾會帶著夏侯澹借他的人手殺回燕國,與己方勢力里應外合。混戰(zhàn)持續(xù)數(shù)月,最后以札欏瓦罕身死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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