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池下,從此再無神武,也無蛟人,所有的罪惡與懺悔,扭曲與執(zhí)著,都與轟然倒下的摘心柳一般,灰飛煙滅。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在彌天大雪中,金成池邊“擬行路難”四個鮮紅的石碑大字,仍和第一眼瞧見時一樣,水面上祥和平靜,看不出水下曾有浩劫曾有苦難。
就像他們最初登上旭映峰時,并不知道,在這“擬行路難”之后,藏著一個怎樣血肉模糊的故事。
墨燃望著天空,絕壁之上,孤鷹冒雪飛過。
他忽然想:前世,望月給他陌刀,那把陌刀威力強大,然而這輩子,他所見到的陌刀卻不過是一把贗品,真正屬于他的刀,大約已經(jīng)自毀于摘心柳之中,此生無緣一見。
過了一會兒,他又莫名地想起來。
當年,他來金成湖求劍。
那一天,望月浮出水面,金色的眼眸溫和而友善地望著他,而后對他說。
——
“山腰的梅花開得正艷,你能采一枝來,贈與我嗎?”
墨燃閉上眼睛,胳膊輕輕遮住眼瞼。
前世不知池下事,竟以為,望月所求,不過攀庸附雅……
回到死生之巔,已是多日后了。
楚晚寧的肩膀傷的厲害,三個少年也都是心力交瘁,于是在岱城休息了好多天,這才動身回蜀。
薛蒙沒有把求劍之事說與薛正雍和王夫人,高傲如他,不論爹娘是失望,還是勸慰,與他而言都是刀口上撒鹽。楚晚寧看在眼里,心中也是萬般不忍,于是終日埋首卷牘中,希望能找到別的法子再替薛蒙得到一把神武。再或者,世間是否還存在其他方法,可以令凡人與神兵利器匹敵?
除此之外,那個假勾陳,究竟是誰,他本尊如今又在何處?假勾陳的“白子”自爆之前,所說的最后一句話,又有什么深意?
所需煩憂的事情太多了,紅蓮水榭藏書閣的燭火晝夜照徹,銅壺滴漏,繁冗竹簡攤了一地,案卷深處,是楚晚寧略顯疲憊的面容。
“玉衡,你肩上傷成這個樣子,可別心懷僥幸?!毖φ号踔瓱岵?,坐在他旁邊叨叨,“貪狼長老擅長醫(yī)術(shù),你得了空,找他去給你瞧瞧?!?/p>
“無妨,都已開始愈合了。”
薛正雍嘖了一聲:“不行不行,你看看你,從回來之后臉色就一直不好看。十個人見了你,九個都說你瞧上去像是隨時要昏過去。我看那傷口邪門,沒準有個毒啊什么的,你還是長點兒心吧?!?/p>
楚晚寧掀起眼皮:“我像是要昏過去?”他頓了頓,冷笑道,“誰說的?”
薛正雍:“……”
“哎呀玉衡,你別總把自己當鐵打的,把別人當紙糊的嘛?!?/p>
楚晚寧道:“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p>
薛正雍不出聲地嘀咕了一句,看嘴形很像是“你有數(shù)個屁”。好在楚晚寧專心看書,并沒有瞧見他的小動作。
又嘮了一會兒,薛正雍見時辰已晚,拍拍屁股站起來,準備回去陪老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楚晚寧:“玉衡,你早些休息。你這樣子要是讓蒙兒知道了,他非內(nèi)疚死不可。”
楚晚寧壓根兒不理睬他。
薛正雍碰了冷釘子,有些尷尬,撓了撓頭,走了。
楚晚寧喝了藥之后又回到了案前繼續(xù)查閱宗卷,看到后面隱隱的有些頭暈,他支著額角,輕微感到惡心。
不過,這種惡心轉(zhuǎn)瞬即逝,楚晚寧只當自己是累到了,因此并不在意。
夜深了,他終于倍感昏沉,蹙著劍眉睡了過去。一襲寬袖枕在堆積成山的案卷之側(cè),膝頭還隔著一卷沒有看完的簡牘,袍緣萎地,猶如水浪。
這天晚上,他做了夢。
和普通夢境不一樣,這個夢畫面鮮明而真實。
他站在死生之巔的丹心殿內(nèi),但這個丹心殿和他所知的有所相差,諸多陳設(shè)細節(jié)都有改變,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大殿的門就忽然開了,深紅色幔帳飄拂。
有人走了進來。
“師尊?!?/p>
來人眉目英俊,眼眸黑中泛紫,雖然是已經(jīng)是青年模樣,卷起嘴角的時候卻顯得有些稚氣。
“墨燃?”
楚晚寧站起來,剛想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足腕處扣了四道流淌著靈力的鐵鏈,束縛著自己,無法動彈。
震驚之后怒火滔天,楚晚寧難以置信地瞪著腳踝上的鎖鏈須臾,氣的面目扭曲,噎得說不出話,半天才抬頭厲聲道:“墨微雨,你造反嗎?給我解開!”
來人卻像沒有聽到他的怒喝,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意,酒窩深深,走過來,捏住了他的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附贈人物小卡貼3號
勾陳上宮(真的真的,不是假的)
字:沒有
謚號:開什么玩笑
職業(yè):統(tǒng)世間兵刃,主殺伐爭斗,擅鑄劍之術(shù),守正氣之道
說簡單點:磨剪刀叻,戧菜刀~
社會面貌:萬兵之主
說簡單點:神州第一武器公司董事長
最愛:吟詩
最喜歡的食物:神農(nóng)五谷
討厭:打仗
還討厭:失業(yè)
最痛苦的事情:別人不打仗他就失業(yè)
身高:天神的身高乃是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