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
墨燃于是又按剛才的話解釋了一遍,那兩個門衛(wèi)并非存心想攔人不讓進,而是要做個登記,于是把他們二人記錄在案后,便放他們進去了。
走之前墨燃想起了剛剛那騎馬少年提及的“楚公子”,既然那人說,臨安舉城遷移,是托了“楚公子”的好主意,那么破解虛陣的關(guān)鍵,應(yīng)該就在這個楚公子了。
“不好意思,我想跟閣下打聽一個人?!蹦嫉?。
守衛(wèi)掀起眼簾:“你們從蜀中來,還有認(rèn)識的人?”
墨燃笑著說:“不是,是方才路上遇見的幾位軍爺,提到了一位姓楚的公子,說他兩天后要帶全城老少遷往普陀,不知這位楚公子是什么人?在下略通法術(shù),若有力所能及之處,也想撘一把手。”
守衛(wèi)來回打量他一番,許是覺得墨燃能帶著個小奶娃千里迢迢毫發(fā)無損地來到這里,應(yīng)該確實有些能耐,便道:“楚公子是太守老爺?shù)拈L子。一個月前鬼王降臨,太守老爺不幸罹難,這之后都是公子爺在領(lǐng)著我們御敵?!?/p>
“太守的公子?”墨燃和楚晚寧互相看了一眼,墨燃轉(zhuǎn)而道,“好奇怪,太守公子也通法術(shù)嗎?”
“有什么好奇怪的!”守衛(wèi)橫了墨燃一眼,“就允許大門派修真,不允許凡間散修嗎?”
“……”
散修有是有,但從來成不了氣候。
墨燃心道,莫不是這楚公子半桶水晃的叮當(dāng)響,瞎出主意害了臨安全城百姓性命?
但依著守衛(wèi)的指點,往太守府走去,墨燃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那位趕巧和他師尊老人家一個姓的公子爺,顯然不是什么三腳貓功夫。
因為他看到了上清結(jié)界。
上清結(jié)界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凈氣結(jié)界,可以阻擋范圍內(nèi)一切邪佞之息。只要這種結(jié)界開著,莫說是普通鬼怪,即使是千年厲鬼,也難以踏入其中半寸。
不過這種結(jié)界的御護范圍必須施術(shù)者親臨其中,作為陣眼。并且所覆區(qū)域極小,就連楚晚寧這樣的大宗師,也只能用上清結(jié)界籠掉半個死生之巔而已。
而此時此刻,這位兩百年前的楚公子,造出了一個覆蓋了太守府方圓十里的上清結(jié)界,雖然遠不及楚晚寧,但也絕不是尋常人所能比肩的了。
兩人往太守府門口走去,墨燃原本想著試試運氣,讓人通報一下,說是有修士自請襄助,看看那位太守公子爺愿不愿意賞臉相見。
豈料剛轉(zhuǎn)過一個拐角,就看到太守府衙門口,排了三道長長的隊伍。六個和守衛(wèi)騎兵相同打扮的女侍擺出厚實的大木桶,幾百個面黃肌瘦的老弱婦孺聚在府衙前,正依次領(lǐng)著布施的粥飯。
領(lǐng)完粥的人,又都來到府前的一株海棠花樹下。那花樹下立著個白衣男子,一頭墨色長發(fā)松散地綰成一束,正把一張又一張畫好的符紙派分給眾人,并細細地叮囑所需注意之事。
他背對著墨燃,因此也看不清他的相貌。
不過那些領(lǐng)了符紙的人都朝他感激地道著:“多謝楚公子大恩大德,多謝楚公子大恩大德……”念叨叨地散了。
原來這位便是太守公子爺了?
墨燃心生好奇,拉著小師弟繞過去一看。
只一眼,墨燃頓時眼睛睜得滾圓,猶如五雷灌頂——
這、這不是楚晚寧嗎???
莫說是墨燃,就連楚晚寧自己都愣住了,排在隊伍尾端遠遠瞧去,太守楚公子面目清臒,劍眉鳳目,鼻梁弧度卻很柔和,便連那一身白衣,都與自己相似至極!
楚晚寧:“……”
墨燃:“……”
僵了老半天,墨燃顫巍巍地說道:“師弟啊?!?/p>
“嗯?!?/p>
“你有沒有覺得……這位楚公子,長得格外像一個人?”
楚晚寧干巴巴地:“像玉衡長老?!?/p>
墨燃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怎么回事?這人是誰?和師尊什么關(guān)系?”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聽課認(rèn)真么?”墨燃很急。
“這個課上又不會講。”楚晚寧很氣。
兩人就又不說話了,排在隊伍里,慢慢往前挪著,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公子爺看。
再仔細瞧了,其實楚公子與楚晚寧長得并不是如出一轍。這位公子爺?shù)拿嫒莞游撵o儒雅,眼睛沒有那么狹長,瞳仁更溫潤些,目光也較楚晚寧柔和許多。
墨燃看著看著,忽然“咦”了一聲,低頭又去看小師弟。
“你讓我好好瞧瞧。”
“干嘛……”楚晚寧不免心虛,將臉轉(zhuǎn)開去了。
墨燃見他躲了,愈發(fā)不依不饒,伸手去捏他的臉,強行令他回過頭來。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喃喃道:“哎呀?!?/p>
楚晚寧強作鎮(zhèn)定:“怎、怎么了?”
墨燃瞇起眼睛:“難怪方才在城外,那些人見到你會交頭接耳,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長得和師尊也有點像啊。”
“………………”
楚晚寧忙掙開他,耳朵尖卻漲紅了:“胡說八道。”
“可是好奇怪,為什么那些守衛(wèi)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卻半天想不到?”
楚晚寧:“…………”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脆生生的一聲響,有個稚子的聲音喊道:“阿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