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了?”桑延神色傲慢,學(xué)著她昨晚的話,“反正是遲早的事情,我怎么不能提前使用我的權(quán)利?”
“……”
恰在這個時候,搬家公司也到來。
桑延去開門讓他們進來,溫以凡也起身,打算去主臥看一眼。她覺得自己確實沒必要再糾結(jié)這事,還有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主臥最靠里。
溫以凡打開門進去。
裝修風(fēng)格偏少女風(fēng),淡粉色的墻面,白色的床,旁邊放了個小型的梳妝臺。窗邊還放置了張讓她工作的書桌,再旁邊是書柜。
地上鋪著淺色的地毯。
這是桑延的房子。
主臥卻,裝修成了女孩子的風(fēng)格。
沒多久,桑延也跟著她走了進來。
溫以凡轉(zhuǎn)頭:“你這房子什么時候裝修完的?”
“前年吧。”桑延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這間重新裝修了下。”
溫以凡又看向房間:“那怎么弄成粉的?”
“給你弄的,”桑延說,“這不是以防你不跟我睡一塊么?”
“所以你要跟我一塊睡這間嗎?”溫以凡的唇角彎起,忍著笑說,“那你不就成了個很有少女心的大老爺們兒。”
“……”
外頭陸續(xù)傳來工人搬運行李的動靜聲。
桑延又出去跟他們溝通。
溫以凡在房間呆了會兒,走到窗邊去打開窗,給室內(nèi)通風(fēng)。又過了好一陣,她正想出客廳看看時,口袋里的手機正好響了。
她拿出手機,垂眸點亮屏幕。
桑延:【密碼150102】
溫以凡看了須臾,明知故問:【是數(shù)字有什么含義嗎?】
過了幾秒。
桑延:【?】
桑延:【你對象生日。】
溫以凡:【沒了嗎?】
兩人就這么一個在客廳一個在房間地用微信交流。
桑延直接發(fā)了條語音:“自己好好想?!?/p>
在房間里,溫以凡都能聽到他在外頭不太痛快的語氣。
溫以凡眼角下彎,立刻順?biāo)骸九?,是咱倆在一起的那天?!?/p>
也是,她再一次覺得。
運氣降臨到她身上的那一天。
車興德案的一審宣判在九月份的時候下來,因犯故意殺人罪、強奸罪,數(shù)罪并罰,判處死刑。而車雁琴因幫助車興德毀滅證據(jù),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溫以凡負(fù)責(zé)的這個案子的后續(xù)報道,也從這里徹底結(jié)束。
而這兩個人,也從這個時候開始。
從她的人生里徹底消失。
今年的9月22號是南蕪一中的百年校慶。
提前兩周,溫以凡就從鐘思喬那得知了這件事情。但她對這興趣不大,也不知道那天能不能騰出時間來參加,便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哪知鐘思喬卻格外堅持,一定要她一塊來參加。
甚至還讓她帶上桑延。
溫以凡只好提前跟主任申請了調(diào)休,又跟桑延提了這個事情。他問了下是什么事,也沒多說什么,很快就同意了下來。
校慶當(dāng)天。
兩人下午的時候才出發(fā)到南蕪一中,到門口跟鐘思喬和其他高中同學(xué)會合。很多人溫以凡都不太記得了,只覺得眼熟,但名字也叫不上來。
見到他倆在一起,好些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他們從高中談戀愛到現(xiàn)在。
溫以凡聽了也沒反駁。
南蕪一中這個校慶辦得很大型,此時校園里人很多。順著走下去,到處都是各種陳列著展覽,介紹著辦校歷史和各種知名人物。
逛了一圈。
溫以凡和桑延不知不覺就跟其他人走散了。
夏天氣溫高,陽光也猛烈,像個巨大的蒸籠。加上這人流密集,像是把這燥熱放大化,呆久了也有些遭不住。
可能是察覺到她的狀態(tài),桑延瞥了眼不遠處的教學(xué)樓:“回教室看看吧。”
溫以凡點頭。
兩人進了教學(xué)樓內(nèi),順著樓梯往上。
很久沒回來過了,但似乎跟從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有些地方翻了新。溫以凡沒跟桑延說話,只是觀察著四周,像在跟回憶里一一重合上。
人漸漸少了下來,看著空蕩蕩的,像是放學(xué)之后的校園。
溫以凡和桑延都沒有主動提及,卻都默契地在第四層停下。再往前走,穿過面前的走廊,左轉(zhuǎn),往內(nèi)側(cè)的區(qū)域走。
她看到了那熟悉的校用飲水機。
是溫以凡第一次見到桑延的地方。
溫以凡突然覺得這種感覺還挺神奇,轉(zhuǎn)頭看向他:“學(xué)長?!?/p>
桑延側(cè)頭,眉梢微揚。
溫以凡笑:“你知道高一十七班怎么走嗎?”
“知道呢,學(xué)妹?!鄙Q拥故桥浜?,拖著腔,語調(diào)欠揍,“往前走右轉(zhuǎn)。”
這回跟當(dāng)初兩人一前一后去到教室不同。
溫以凡繼續(xù)牽著他,并肩走著。她順著記憶,右轉(zhuǎn),走到最里的那間教室。很神奇的是,時隔這么久,班牌號仍然是高一十七班。
教室門開著,里頭桌子整齊擺放著,桌面上沒有任何東西。
像個剛被搬空的舊教室。
溫以凡走了進去,坐到兩人當(dāng)前后桌時,自己坐的那個位置。桑延也順勢坐到她后邊。時光在此刻像是回到了十一年前的夏天。
剛坐到位置上,溫以凡就用余光察覺到了什么,眼眸立刻垂下。
看到整個抽屜里都是玫瑰花。
她的目光滯住。
有個猜測漸漸在腦子里浮現(xiàn)起來。
溫以凡屏住呼吸,伸手從里邊抽出一朵玫瑰。
在這個時候,溫以凡感覺到桑延的腿往前勾,放到她的椅子下方,輕輕一撞。動作惡劣又張狂,像是從前的任何一次。
她回過頭。
看到桑延身子靠著椅背,眉眼意氣風(fēng)發(fā),一如當(dāng)年。他的下巴微揚,輕扯唇角,露出右唇邊上淺淺的梨渦,忽然說:“溫霜降,我給你個承諾?!?/p>
溫以凡訥訥道:“???”
“跟我在一起之后,”桑延眼眸漆黑,喉結(jié)輕滾了下,“你的所有愿望都會實現(xiàn)?!?/p>
“……”
溫以凡的視線下滑,這才注意到桌上的戒指盒。她怔怔地盯著里頭銀色的戒指,覺得這雖然是之前兩人已經(jīng)提及過的事情,但真正到來的時候仍覺得驚喜和震撼。
她手執(zhí)一朵玫瑰,另一只手抬起,像是想碰一下那個戒指。
下一瞬間,桑延就抓住了她的手,固定住。
“溫霜降,跟我結(jié)婚么?”
溫以凡對上他的視線,眼眶莫名其妙就開始泛酸。她盯著他難得帶了緊張的模樣,漸漸與從前那個少年重合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只想跟你結(jié)婚?!?/p>
桑延也跟著她笑,緩慢地將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往上推。
像要將她的一生就此套牢。
――“跟我在一起之后,你的所有愿望都會實現(xiàn)。”
嗯。
你又實現(xiàn)了我一個愿望。
外頭陽光刺眼,毫不吝嗇地撒了進來。教室內(nèi)安靜空蕩,知了大聲叫喚著,帶來極為濃厚的夏天氣息,沾染著青春的味道。
眼前的男人從始至終,仿佛沒有絲毫的的改變。
溫以凡莫名想起了很久前的一幕。
也忘了是哪個午后。
那天也如今天這般天朗氣清,空氣燥熱而綿長。溫以凡坐在位置上,翻閱著珍妮特?溫特森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看到里頭的一句話時,內(nèi)心一動。
只覺得,她也希望能遇到這樣一個人。
溫以凡從抽屜拿出摘抄本,打開筆帽,認(rèn)認(rèn)真真地往上寫:“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愛我,明白愛和死一樣強大――”
還沒寫完,溫以凡的身子突然被人從側(cè)邊一撞。她毫無防備,筆尖在本子上重重劃過一道,再拉過,蹭到了身旁人的手臂上。
溫以凡嘴里的道歉還沒說出來,下意識抬眼。
在那一刻。
她撞上了桑延的目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