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京都 第二十二章 早夏
又聽著范思轍驕傲說道:“這只是小錢,等掙完這頭一拔后,哥哥再寫個七八十回,這就不能海著賣去,得細細校訂,做個珍印本,然后全部私下拍賣,價高者得,誰想先看到結尾,誰想看到多姑娘到底嫁了寶二爺沒,就得先把銀子乖乖掏出來?!?/p>
范閑一擰他的耳朵,罵道:“多姑娘和寶二爺又有個屁的關系!你這小子連書都沒看過,就想賣!”
范思轍委屈道:“昨天你在街上買的那本,回府后向姐姐要來看過,只是……看了幾十個字,覺得好生無趣,所以困著了?!边@位一心鉆在錢眼里的范府小少爺實在是很不明白,為什么京都里的那些女人像發(fā)瘋一樣地喜歡這本嚼之無味的東西。
“得,不和你爭這個?!狈堕e無可奈何道:“只是這些事務繁雜,你一個小小孩童,又要入學讀書,哪來的時間做這些,還是等幾年后再說吧。”
“幾年后?紅花菜兒都涼了?!狈端嫁H驚聲尖叫起來。
“那不然怎么辦?你畢竟是范府子弟,若真的拋頭露面去經(jīng)商,這怎么瞞得過柳姨娘還有父親?當心他們撕爛了你皮。”
范思轍痛苦無比說道:“是啊,所以我決定向慶馀堂借個掌柜,自己就只好隱藏在幕后了。”
范閑實在很是意外,眼前這個少年除了性情蠻橫無理之外,在經(jīng)商這方面竟是如此的有天賦,居然想到了職業(yè)經(jīng)理人這一招,心神激蕩下,便將慶馀堂三字有意無意地漏了過去。
見小家伙心意已定,他嘆了口氣,從懷里取出這些年來積攢的銀票,加上妹妹孝敬自己的,遞了過去,囑咐他慢慢來,先和府上那幾個清客商量商量,養(yǎng)著那些人不用也不是個事兒。
范思轍眉開眼笑地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這個哥哥還挺有錢的,再加上自己存的那些,第一筆啟動資金應該差不多了。
范閑不再說旁的,只是小心提醒道:“要走上層關系,打壓下層良民,這種手法除了仗著老爹的名頭之外,你還得許別人一些好處才行。”
“哥哥這說的是哪里話?”范思轍惡狠狠說道:“賄賂自然是要給的,將來你若做了大官,總有讓他們再吐回來的那日?!?/p>
范閑險些絕倒,趕緊推門而走,往日總覺銀鈔亦有別樣異香,今日始知銅臭之味果然薰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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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正午,陽光熾烈的厲害,道路兩旁的樹木都懨了神,有氣無力地垂著,不能給可憐的行人些許安慰與遮蔽。
范閑在路邊端了碗酸梅湯小口小口地啜著,他知道喝的太快并不能解渴,而且肚子會受不了。他聽著旁邊樹上的“知了,知了”噪聲,很是納悶,這才幾月份?春天都還沒有過去,這夏天怎么就來夾塞兒了?
遠處的慶廟在陽光之下顯得格外莊嚴,將原本的一些秀清氣全曬干了,黑色的圓檐反射著陽光,畫面感很神圣。
今天的慶廟比昨天要熱鬧一些,不時有民眾進去參拜祈福,范閑有些好奇,為什么昨天自己去的時候會那樣的冷清?他自然不知道,昨天那位貴人偷得半日閑時,道路兩邊早就布了關防,而他之所以能夠施施然走到門邊,與那位高手對了一記,全是依賴于某人暗中的縱容。
五竹確實很縱容他,縱容他飲酒,縱容他瞎整,就連他想去廟里看看,五竹甚至可以為了這樣一個很小的問題,出手擊昏那么多侍衛(wèi)。
范閑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實際上惹了多大的簍子,還好整以暇地坐在長板凳上喝酸梅湯,蹺著二郎腿,等著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