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沒有說話。
他應(yīng)該也是對答案心知肚明的,所以這會兒連被拆穿的惱羞成怒都沒有。
文杞繼續(xù)面不改色地說著:“娘親就算是有了孩子, 也該叫我一聲哥哥。”他頓了頓,“但跟父皇,確實就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p>
他看到父親手中的信已經(jīng)被揉成一團(tuán),平靜的臉終于因為痛苦而呈現(xiàn)出扭曲。
可最終男人沒有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的時候, 文杞不確定父親泛紅的眼角處, 那一瞬間的閃爍是否是眼淚。
他一愣, 眼眸里原本的怨恨被復(fù)雜所取代, 坐得挺直的身體也一瞬間軟了下去。
父親的背影里是從未有過的頹廢。
文杞對這樣的自作自受生不出同情,可也沒有辦法讓心中只剩怨恨。
哪怕相愛起于欺騙,可明明也是有那么多機(jī)會坦白與補(bǔ)償?shù)?。明明那些生死與共都是真的。
為什么父親不早些明白是愛著母親的呢?為什么要立其他人為后?讓她在經(jīng)歷過那些苦痛后,再經(jīng)歷這樣的背叛。
讓一切……無可挽回。
他如何不知?不知母親懷了身孕, 自己就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了;不知他們朝夕相處,日后感情定然深于自己;不知那個孩子是她與所愛之人的血脈, 母親對她定然沒有像對待自己這般復(fù)雜,愛恨交織。
他怎么可能不羨慕那樣的天倫之樂?
可那又如何呢?
這世上,母親是唯一不能被責(zé)怪與埋怨的人。
她值得所有的美滿與安樂。
文杞打開母親的信,信上說起這事時,母親的用詞間可以窺探出幾分小心翼翼。
良久,少年終究是笑了笑,這次,只有對母親的祝福。
罷了,他想著,這是對背叛者與身上流淌著背叛者血液的自己的懲罰。
所以父皇,我們就接受這樣的懲罰吧,不要再去為母親增添煩惱了。她都已經(jīng)那么苦過了,余生,就讓她美滿一些,盡可能地去快樂一些,好嗎?
***
其實應(yīng)該能想到的。
他們怎么可能不和呢?分房睡當(dāng)然是有孕的可能性更大了。
他們是夫妻,日日親密無間,有孕是遲早的事情。
應(yīng)該能想到的,為什么沒有去想過呢?為什么會這么……難以接受呢?
魏琰停了下來,他并不知道自己這是走到了哪里,腦子脹痛得厲害,他不得不扶住一邊廊柱。
文杞說得沒錯,他在害怕。
他比文杞更害怕,梁瓔在有了新的孩子后,淡化了對文杞的感情。
那他還剩什么呢?
在陰暗處仰望那兩人的幸福,已經(jīng)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涩F(xiàn)在,那個男人,還要把唯一能照向自己的光也擋住了。
真該死!
他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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