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插胃管會讓人很不舒服,目前我還在問醫(yī)生有沒有別的辦法?!?/p>
袁光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又覺得說什么都很蒼白。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楚白柳的一切事情了。
這個比他還小三歲的年輕人是個和他一樣的做互聯(lián)網(wǎng)工作的,不久前被裁員下崗了,住在一個偏僻地帶的,只有四十平左右的老舊出租屋里,在孤兒院長大。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打五折以下的便宜火鍋,用的手機是三年前大學畢業(yè)時候,朋友給他買的舊款式,兩年前遇到飛車族擦肩撞到白柳,把他的手機勾出來把屏摔碎了,但白柳到現(xiàn)在還沒換。
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好很多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或許只是出自一種居高臨下的同情,一種社會輿論的壓迫,一種資源平衡的考慮,帶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人性規(guī)律在。
被幫助的人或許也不會很感激,畢竟幫我的人,沒嘗過我受過的苦的萬分之一。
但當一個人過得比另一個人壞很多的時候,這個人去幫助另一個人……
是因為什么呢?
袁光深吸一口氣,他想起看到倒在地上的白柳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唐二打懷里一點一點透明消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的自己。
他喊著白柳的名字,無意識地落著淚,嘴邊有一千個想要問出來的問題,最后卻只是哭著說:
“你不要死啊!”
實在是有夠丟臉的。
“查爾斯先生來找過我?!痹庾诎宓噬?,他低著頭,雙手很緊繃地抵著膝蓋,“他說白柳投注了我們,贏下了自己的賭池,由于初始投注資金比例是他3白柳7,所以賭池分配也是白柳占七成?!?/p>
“他和我說,白柳想用這七成積分和我做一筆交易,買下我的拉塞爾公墓。”
袁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白柳,我不賣。”
牧四誠的表情一秒就沉了下去,他張口就要罵人:“你他媽……”
袁光繼續(xù)把后面的話說了出來:“我和拉塞爾公墓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和他們說了比賽里發(fā)生的事情,決定只拿處理我們現(xiàn)實生活困境的兩成積分就足夠了,其余的我們不要,這兩成積分我們以后會努力工作還給白柳的,算我們借他的。”
“我們不想被買,我們想自愿并入流浪馬戲團?!?/p>
牧四誠嘴邊罵人的話猛地轉了個彎:“——還挺識相?!?/p>
走之前,袁光和其他人禮貌道別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柳,很認真地說:“好人有好報?!?/p>
“白柳一定很快就會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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