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們都苦,你們都害怕。”這人說,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看另外幾個站起來的搬運工,“這些花是我們幾個人搬運的,剛剛在路上我們商量了一下,如果你們當(dāng)中的誰真的想通過玫瑰工廠那個舉報得到那一年的香水獎勵——”
他看著這些流民殘缺慘白的臉:“那就舉報我們這些搬運工吧,本來也就是我們搬走的,總不能讓替我們出頭的好人送死?!?/p>
“這個年代當(dāng)好人就要犯法,大家都不敢冒著風(fēng)險當(dāng)好人了?!彼劾锖瑴I地笑笑,聲音哽咽地抬手擦了一下迸裂的眼角,“現(xiàn)在沒了這個白先生,下一個白先生,可能要我女兒外孫被拖死之后才有吧,我不想他死,他太難得了?!?/p>
這人說完,大家都沒動,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一分鐘,兩分鐘……終于有人動了。
之前那個抱著孩子提問白柳的少婦放下手中的孩子給旁邊的人,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彎下腰抱了一大堆玫瑰在懷里,轉(zhuǎn)頭看向這些還沒有動的人。
“這堆玫瑰應(yīng)該超過1kg了?!泵倒逡r得她原本死白的臉上有種活人的紅潤生氣,她仰頭看著這些人,說,“這玫瑰算我偷的,和白先生沒有關(guān)系,你們要舉報就舉報我吧?!?/p>
“我相信白先生會給我的孩子一個嶄新的,自由的,不會再有偷盜玫瑰死刑的世界?!彼p目灼灼,眼中玫瑰艷麗如火,吐詞清晰篤定,“我愿意為此去死?!?/p>
有人的眼神變了。
漸漸地,這些流民緩慢地,遲疑地,好像是下定了決定般朝著玫瑰山動了。
他們上前抱住一叢又一叢的玫瑰,不會枯萎的干葉玫瑰在他們的胸膛上,在他們的眼底火一般燦爛熱烈地盛放。
“這一公斤算我的吧……”
“我們一家除了小孩三口人,麻煩給我3kg……”
“我能一人領(lǐng)10kg嗎?反正都是死刑了,總不能比現(xiàn)在更差了……”
巨大的玫瑰山漸漸消失不見,變成每個流民懷抱中的一小叢玫瑰花束,他們就像是被獻(xiàn)花的演員般站在一個空蕩的工地廠地上,按照白柳之前安排和所想演繹了一場名為【反抗】的幕布戲。
而作為對他們完美,熱情,全心全意演出的贊賞,白柳是為這些寂寂無名的流民演員,獻(xiàn)上了一束代表感謝的干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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