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父分別后她沒有回家。
說不出的感受,像是一把尖刀抵著她心口緩慢研磨,在她被疼痛席卷身心時刀刃卻變成了溫存的撫慰,治愈流血的傷口。
不知道為什么,迫切地想見他,想用目光和指尖緩慢細致地描摹他的臉,看他壓抑著隱忍的深情和愛意的眼睛。
于是付出行動。
她撥出的電話很快被他接通。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對面的聲音混雜著他人交談的聲響,他聲音輕緩。
“在政府?!?
“我現(xiàn)在來找你?!?
姑娘的聲音有些奇怪,語氣平靜卻又暗含急切。
他沒有多問,打算見了面再問她,很快應下,“好?!?
政府一樓大廳里人來來往往,韓敘還是一眼就看到她。
姑娘身著白色雪紡襯衫,米色波浪裙襯得她身形纖細。
很溫柔賢惠的一套。
他腦子里無端跑出她是剛剛去相親的這么個想法。
他在心里發(fā)笑,快步走上前,“程小姐,老周現(xiàn)在在開會,我先帶您去他辦公室?!?
她點頭,隨著他上電梯。
“會大概要多久?”
她微微側頭,看著電梯上電子液晶屏上的數(shù)字一跳一跳。
“半個小時左右,您可以先在辦公室休息。”
辦公室很整潔清爽,是他一貫有的習慣。
她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看旁邊巨大書櫥里的書。
一本書在暗色調(diào)大部頭的書中間夾著,顯得格外明顯。
米色的書封,是本關于家居房屋設計的書。
書看起來不算新,應該被翻過挺多次,里頭有款式簡潔的便簽,上面是他的字跡。
很熟悉的字跡,但和從前他的字到底是有了變化,筆鋒更加遒勁有力,卻在轉(zhuǎn)角間仍存圓滑溫潤。
都說字如其人。
她一頁一頁翻下去。
他一定是在峰山里那棟小樓花了不少心思,采光、照明、硬件設施,樣樣周全。
一字一句讀下去,也挺有意思。
只是在某一張便簽的最后,有一行看似是亂碼卻對她來說格外熟悉的數(shù)字。
54243496。
幾年前她在倫敦照顧喝醉的他后回到家拆了那封信。
當初兩人分開時她不敢打開那封信,后來去異國他鄉(xiāng)上學時還是將這封信收進了行李。
出乎意料的,那封信里除了這行數(shù)字什么都沒有。
她對著那張薄薄紙片上的數(shù)字看了很久,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有什么含義。
辦公室里有些悶,她深吸一口氣,將書塞回原位走到辦公室的陽臺。
有點想抽煙。
她沒什么癮,以前學業(yè)壓力很重時開始抽,現(xiàn)在是工作壓力大時也會抽,也僅僅是偶爾一兩次。
她不太喜歡自己抽煙,抽得并不多,也沒有過想抽煙的欲望,這回是第一次。
今天為了跟周翊然父親見面打扮得很淑女,不知道這個包里有沒有煙。
翻了翻,一盒很久以前的煙還剩兩根。
想他快些回來了,不知為何,此刻格外想和他身體交融。
周翊然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里沒有人。
他往里走了幾步,半開的陽臺磨砂玻璃門掩著姑娘纖細漂亮的背影。
他沒進陽臺,看她手臂彎著舉在臉頰旁,身子前傾靠在欄桿上。
稍微換個角度再看。
她在抽煙,未被玻璃門掩映處有裊裊白煙聚在姑娘玫瑰似的粉唇邊,風一吹便散了。
他下樓到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大桶棒棒糖,拎著回來時遇見同事,禮貌的笑容下皆是錯愕的眼光。
再進辦公室時姑娘已經(jīng)沒在抽煙,靠著欄桿出神。
他將棒棒糖桶放在辦公桌上,幾步走到陽臺拉開門,姑娘轉(zhuǎn)身。
他還沒意識到她的異樣神情,唇上便被她柔軟微涼的唇印上。
姑娘吻得很急,手臂攀上他脖頸將他緊緊摟住,不撬他的牙關只是唇瓣廝磨,動作卻并不似平日唇瓣廝磨時的溫柔。
帶著點情緒的,激烈的。
他發(fā)覺她的不對勁,手攬上她的腰將她抱進辦公室,一手輕拍她的背安撫。
她像個小獸,被他的手安撫下來,乖乖地抿著唇別過臉,眼睛眨了眨。
眼睛有些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