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是真是假,姜晏并不關(guān)心。
她踩在柔軟的草里,示意他為自己穿鞋。宿成玉隨即彎下腰去,撿起那只木屐,套在姜晏赤裸的腳上。一手托著足底,一手墊著袖口,擦拭掉她腳趾沾染的碎泥。
“回去了。”
姜晏推開宿成玉,徑自往西院去。宿成玉跟在身后,像一片歪斜淡薄的影子。及至院門口,他拉住她的袖子,嘴唇微張:“晏晏……”
“我困了。”
姜晏打斷宿成玉,“你先回去罷,好晚了,我不方便留你?!?
未出口的話,于是緩緩咽下喉嚨。
他只道:“我很想你?!?
姜晏驕矜地抬起下巴:“我可不想你?!?
溫潤如玉的小郎君無奈且寂寞地笑起來。
目送姜晏的背影消失廊下,宿成玉轉(zhuǎn)身離開。他在半道遇上了個(gè)行跡可疑的道士,那道士摸著下巴打量他,目光頗讓人不喜。
再向前行,北院的婢女?dāng)r路邀請(qǐng)。
“夫人請(qǐng)六郎過去敘話?!?
侯夫人的屋子熏香裊裊,有種喘不過氣的濃烈味道。孟柳靠在躺椅里閉目養(yǎng)神,纖長手指緩緩按揉太陽穴,待宿成玉進(jìn)來行禮,才掀開眼皮嗯了一聲。
“好些日子沒過來了?!彼f,“瞧著清減了些。”
這句話倒也不算表面寒暄。
宿十叁娘逝世,喪事基本都是宿成玉一手操辦。他平日少眠,無甚口腹之欲,如今更是連日茹素,長時(shí)枯坐,樣貌瘦了一圈。
“勞夫人牽掛?!?
宿成玉道謝。
兩人對(duì)答幾句,問及身體,孟柳按著心口嘆息:“我年紀(jì)大了,遇著苦悶的事便想不開,自然容易難受。難受便難受,左右熬日子罷了,可這心里一樁樁操心的,都是兒女事啊?!?
她埋怨姜叁娘不務(wù)正業(yè),心思野了。又說姜五娘嬌憨,不懂為娘的良苦用心。
“晏晏還是小孩兒性子,想不得長遠(yuǎn)事??峙逻B夫妻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明白呢。侯爺在外頂天立地,但終究是個(gè)男人,哪里懂得這兒女親事不在家世,不在高低,最最重要的是那人有一顆疼人的心……”
說到情動(dòng)處,孟柳虛虛攏住宿成玉的手,拍拍手背,語重心長道。
“六郎,你和晏晏的感情,是我一直看過來的。我知道,沒人比你更合適……侯爺?shù)南敕ㄉ杏谢匦嗟?,為了晏晏日后的幸福,你可得仔?xì)努力啊。我瞧著你倆像是在鬧別扭?找找機(jī)會(huì),與晏晏說些體己話,把話說開了,她曉得你的好?!?
宿成玉眼眸低垂,將手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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