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聽清,你再說一次?!?
他緩緩蹲下身,月色如水泄下,落在青年俊美的面龐上,落在他散落的青絲上,有種落雪一般的美感。
溫和恬淡的十一師兄,此刻有種凌厲又扭曲的美感,病態(tài)又偏執(zhí)。
兔子害怕地又說一遍,“兔兔看到,你沒有……”
一道凜冽的風刃將它刺中,飛出,釘在小院的墻上。
泠一步伐緩慢地走過去,斂眸凝視,緩而慢地又問:“我未聽清……”
兔子怕極了,痛得哭出來,哇哇地改口:“看見了看見了,你的紅線!”
青年頓足,莞爾一笑,“好,告訴我。我的紅線,連在了哪里?”
兔子覺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倒霉的兔子,它哇哇大哭:“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非要兔兔撒謊……”
一只白皙纖瘦的男性手掌捏住了它的一只紅色兔耳,一點一點將那耳朵撕了下來,紅耳兔痛得凄厲地大叫,尖銳刺耳。
王泠一充耳未聞,垂著眼睫,聲音輕輕地:“告訴我,連在了哪里?”
兔子被撕掉了一只耳朵,鮮血噴涌,另一只耳朵又被捏住撕開,它絕望地大哭,想要動用魔力,但還是幼崽的魔族被元嬰期的青年壓制得死死的,動彈不能,只能哭嚎胡言亂語,“在……在那個姐姐身上!”
病急亂投醫(yī),這些修士中,它唯一認識的女修,只有那個溫柔的姐姐了。
出乎意料的是,在它說完這句話,施暴的手停了下來。
那只淌滿兔子鮮紅血液的手落了下來,一只紅色兔耳掉落在地,另一只紅耳只剩一絲皮肉連在兔子腦袋上,可憐地耷拉著。
王泠一垂著眼,指尖不斷滴血,他默默然片刻,又輕聲問:“你能看見這些紅線,那么你可以解開它們,操縱它們嗎?”
哇哇大哭的兔子在青年開口后,改成啜泣,絲毫不敢得罪它了。它只有兩只耳朵,都被撕掉了,下一個要被撕的只能是它的腦袋了!
兔子不斷掉眼淚,混著血將它白白的身體染得血淋淋,“不可以。我只能看到,但觸碰不到,干涉不了它們?!?
神情莫測的青年抬起一雙陰郁的眼。
兔子猛地改口:“我可以!”
它急忙道:“我會有用的,我現(xiàn)在還?。〉任以倮^續(xù)進化,等我的能力更加強大了,一定還會有更厲害的能力覺醒,到時候說不定,我就能干預(yù)人們的姻緣紅線了!”
它的能力初步窺見了命運的軌跡,而命運又哪里是能為人力所更改,兔子不認為自己會有那一天,但強烈的求生欲,令它口不擇言。
青年定定瞧著它,那雙陰冷的眼,比它幼時在魔淵見到的最兇殘的魔物還要恐怖。
方才在那姐姐的屋子里,明明還是溫和斯文的青衫公子,如今卻像是浴血修羅。這個男人實在可怕,兔子有限的腦容量,完全承載不了這種恐懼,它在男人注視下,生生嚇昏過去了。
王泠一屈指畫符,細致地一筆一劃畫下法陣,一個個法陣結(jié)印打入兔子的身體里。
禁言咒,禁足咒,主奴咒,巫蠱咒……
誰也不知道,霧峰這個管理財政,傲嬌親切的十一師兄,竟會如此多的邪咒。
血淋淋的兔子滑落在地,王泠一捏訣引水,一點一點將手掌上的血跡洗干凈。
月華如練,他斂著眸子沐浴在月色下,渾身如有實質(zhì)的惡感如猙獰的觸手散發(fā),在此刻,又一點一點回斂,最終擦凈了手,他緩緩抬眸,彎起唇。
青衫的斯文男修,望向那輪皎潔的明月,眼睫如霜雪般剔透,眸色如風。
“……”他低低念了幾個字,散在月下風中。
地上與兔子身上的血跡,蒸發(fā)一般逸散在月華中。
他最后看向無聲無息的兔子,笑了一下,“留你一命。日后我和師尊若有了孩子……還用得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