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沖微的力氣一點點喪失,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用手撐著地面,手掌青筋畢露,可力氣像是泥牛入海,他迅速跌倒在地,湖邊的微泥染上他筆挺的御林軍戎裝。
木榮月唇邊的笑意神秘又恬淡,他輕移兩步,來到雙生哥哥的身前,俯下身,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那股令人神迷的異香更濃郁了。
“哥哥,我在宮中一切都好。娘娘十分寵愛我,只是榮月的身子不爭氣,恐怕陪伴不了娘娘多久,所以今日便想來求助哥哥,幫一幫我。”
木沖微的眼睛瞪大,健壯的御林軍小隊長,如今渾身癱軟,手臂因為無力而痙攣著,唇瓣囁嚅,“你要做什么?”
“木沖微,將你的壽命續(xù)給我,讓我活下去?!贝浇堑男σ庖驗榕d奮而微微扭曲,木榮月的目光還是溫柔的無害的,在細(xì)雨中凝望著他的哥哥,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拔了出來。
夜色中,木沖微奮力掙扎,卻收效甚微,驚懼令他的瞳孔開始散大,“你在胡說什么?木榮月你活不活跟我有什么干系?將刀收回去!”
少年垂著眸,濛濛細(xì)雨令他的眉睫都染上一層白霧,眸子潤黑仿佛水洗一般,他專注地凝視著男子的胸膛,用手中利刃將他胸前的皮革割開,又耐心地劃開里衣,露出皮膚。
死亡的恐懼在安靜中蔓延,木沖微眼角濕潤,卻掙脫不開,顫抖著嘶吼道:“木榮月,我下個月就要成婚了,我答應(yīng)了李家小姐明天陪她訪山……你不能你不能……”
少年手中刀刃微頓,接著毫不遲疑地刺了進(jìn)去,還未到變聲期的少年嗓音帶著微微稚嫩,揚(yáng)著聲調(diào)輕聲道:“娘娘說,阿月是個好孩子,純良溫順,日后肯定能長命百歲。我答應(yīng)了娘娘,一定要活到一百歲的,哥哥,我也不能食言啊。”
“不,不不……”男子的聲音逐漸熄滅。
“木沖微,不要反抗。”他指尖抵住男人的眉心,淡淡道。
心房周圍血管破裂的鮮血從傷口噴涌出來,將少年白皙的手掌染紅,滾燙的鮮血令他瞇了瞇眸子,他毫不猶豫地將傷口撕裂,任由鮮血從泥土中隨著雨水匯入湖泊。
一顆鮮紅炙熱的心臟,被他挖了出來,濕滑的觸感令他收緊五指,將它握緊。
白洲鄉(xiāng)間怪談,世間有食心鬼,吞吃活人心臟,而使得容顏不老,長生無疆。
大梁又有野聞,雙生子,雙生雙克,一強(qiáng)一弱,弱者終身供養(yǎng)強(qiáng)者精氣,終只能存活一人。
“哥哥,保佑我吧,保佑我吃下你的心臟,能夠身體強(qiáng)壯,健健康康。榮月不求長生,只求百歲……”
木榮月垂眸,雨水早已浸濕了他的長發(fā),衣袍濕漉漉地貼著他的身子,他神情平靜又淡然,一口一口咬著掌中腥氣的心肉,唇瓣被血染紅,喉中不斷吞咽。
那地上失去生機(jī)的男子雙目徒睜,左眼下一粒淚痣黯淡褪色。
多么荒唐的死法。
整顆心臟吞吃干凈后,少年半邊臉都被血染紅了,白與紅交織如鬼魅,他慢條斯理地舔了舔手指,將那些心頭血舔舐干凈,然后慢慢站了起來。
看了一會地上的雙生哥哥,他微微一笑,彎腰一點一點將他往湖里拖去。
第二日,人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無足輕重的失足墜湖的御林軍侍衛(wèi),而他缺乏的心臟,多半是被湖魚啃噬了吧……
木榮月拉上披風(fēng)大帽,離開這片湖邊,沿著長長的堤岸走了一截,尋了一塊干凈的石階,蹲下身,慢慢洗著手。
忽然,他在湖面倒影的遠(yuǎn)處燈光中,窺見了一道小心翼翼地,從后面靠近他的小小的身影。
他垂著頭,溫良又無害,靜靜洗著手,仿佛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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