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兒啊,我干不動了,我太累了,我不想勞動了?!?
折玉郎一回來就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抱著午睡的春曉嚎起來。
“吵啥呢吵啥呢,鬼子進(jìn)村啦?”她迷迷瞪瞪睜開眼,掐住折玉郎那白嫩嫩紅通通的臉蛋,看起來被曬得厲害,都紅了。
折玉郎咬著牙,“種地太苦了,農(nóng)民伯伯真的太苦了?!?
他出生在一起算是書香門第又算是資本家的富裕家室里,從沒想過人世間還有這種苦頭,他挑了一上午的水,又熱又累差點(diǎn)跳河解千愁,想著還有老婆,就連忙回來抱著老婆哭訴。
“勞動人民太辛苦了!”
折玉郎哭哭啼啼,春曉安慰他,感同身受,她就是吃不了苦,所以嫁給他來好逸惡勞的。看來他們夫妻本質(zhì)上都是一對懶貨。
不過她能懶,反正她是個惡毒女配,但是男主不能懶,他必須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你工分記了嗎?”這是春曉抓住的關(guān)鍵,這一個月她被這八十年代爪洼子大隊的規(guī)矩磨得失去斗志。
“工分?”折玉郎撓撓頭,他是個理科生,歷史學(xué)得一刀爛,也就記得個唐宋元明清,華國近代史只學(xué)到推翻清朝統(tǒng)治,對七八十年代的社會體制一點(diǎn)不懂。
春曉嘆口氣,看樣子傻男主一上午白干了,她解釋說:“工分很重要的。咱們大隊每個人干農(nóng)活又叫上工,上工就有工分拿,工分?jǐn)€到秋收可以換糧食,還可以換錢,有特別大的用處。每天上完工,就要記工分,你今天沒記,那相當(dāng)于白干了?!?
折玉郎試著用自己的思路理解了一下,那就是每天上班打卡,一天沒打卡相當(dāng)于缺勤白干,工資年發(fā)。
“不上工,還有別的活路嗎?”折玉郎將自己曬得通紅的臉蛋湊到春曉面前,長睫毛大眼睛忽閃,“曉曉兒心疼心疼丈夫,咱尋個旁的財路吧?!?
春曉一把捂住了折玉郎的嘴,“可不能說這種話,咱老折家八輩貧農(nóng),窮得根正苗紅,只有那些地富反壞右分子才有財路,咱們光榮的農(nóng)民兄弟就得勤勤懇懇賺工分。你要是泄露了投機(jī)倒把的念頭,叫人發(fā)現(xiàn)了,是要拖出去批斗的?!?
說到批斗,折玉郎臉都白了。
折玉郎小時候聽他爺爺講過以前的故事,他太爺爺原先是海城一個大資本家,家里金山銀海,后來被批斗了,家產(chǎn)都上交公,人都被關(guān)牛棚每天挑大糞。不過那一大部分是因?yàn)樗珷敔敒楦徊蝗剩麪敔斁陀盟墓适聛砭押竺娴淖訉O。
折玉郎如畫的眉眼一片倉皇,白皙俊美的書生臉憂愁極了。
春曉安撫了一下嚇壞了的丈夫,說:“你若嫌累,就少干點(diǎn)活,偷點(diǎn)懶沒事的。反正一群人一塊干活,干多干少都有工分拿,可以渾水摸魚的?!?
折玉郎眼睛一亮,摸魚他在行,他從前在他家集團(tuán)掛了個閑職,摸魚摸得爐火純青。
春曉又繼續(xù)道:“而且,你是你娘最小的兒子,全家她最疼你。除非你生了兒子,你娘改疼孫子,否則你就永遠(yuǎn)是婆婆最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咱倆只要有婆婆在,是絕對餓不死的?!?
折玉郎聽出老婆的言下之意了,老婆是鼓勵他吃軟飯呢,“兒子,還是要生的?!彼叽鸫鸬卣f。兒子生不生不要緊,但是制造兒子的活動是要進(jìn)行的。
被安撫好了的折玉郎,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條草繩拴住嘴的草魚,“我挑水的時候摸到的,咱們中午吃魚吧?!?
春曉連忙跑出去,將房門緊緊關(guān)上,小心翼翼和折玉郎蹲在一起,機(jī)警地問:“親愛的,你捉魚沒有被人看到吧?”
“沒呢,那山地就我和二哥倆人,我摸到魚就把水桶丟了,我跟我二哥說回家喝口水。”折玉郎拍胸脯,這魚也就兩斤的樣子,可不夠家里十多口人吃,也就他們夫妻倆開個小灶。
春曉覺得男主還是有點(diǎn)小聰明的,她給折玉郎擦了擦汗,吧唧在他腦門親了一口:“我可太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