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握住他的手指,忽然俯身湊近他,要去吻上他的唇,“軟軟要看看,謝殷風涂上口脂,是否也好看?!?
即將相觸的瞬間,他將她抵住了。
謝岑丘反握住她的手,將留有口脂的指尖在自己唇上抹了抹,“要看,這樣也能看?!?
添上一抹瑰色的殷風公子俊逸如海棠微醺,他深深看著她的唇,眼眸顫動,干澀地道:“如此便夠了,軟軟不要給小叔叔吃太多甜頭。月滿則虧,小叔叔若是高興太過,便要缺虧了?!?
春曉埋在他的肩頭,將眼淚都浸入他柔軟的白袍。
騙人的謝岑丘,他明明還有那么多遺憾,還有那么多未竟之事,還有這么多牽掛,卻胡謅什么月滿則虧,他這輪明月何時滿過,他缺失了那么多,都要消失了。
“軟軟好好活著,做你想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妨礙你。若是遇到麻煩,可以去找橫竹他們,旁的不會,一幫子家伙,幫你吵架還是不在話下的。”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
春曉的嗓音嗚咽,“小叔叔就不能幫我了嗎?”
他不說話。
——
黃昏沉下,太陽從這座長安城的西邊淪入了黑暗。
春曉簪了一朵花,在這個院子里,陪著謝岑丘從夜里,看到了第二日日出。
在熹微的晨光中,她靜靜睡著,那個男人輕柔將她放在草地上,在她額心落下一吻,離開了。
他今日便要離開長安,一早奔赴海州督造海航船隊。
在他走后,春曉慢慢睜開眼睛,將鬢邊已經(jīng)干萎的花朵摘下來,溫柔的朝陽落在她臉龐上,她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了。
從此以后,再沒有會溫柔地叫她軟軟,在她殺了人后抱著她,安撫她賊人死有余辜,讓她不要害怕的那個人。
長安城中,再沒有牽著她四處笑鬧的男子。
——
兩個月后航隊出行,四個月后,海州傳來喪報,國公府謝叁公子海上遠航遭遇風暴,船隊抵抗不能,葬身海底,尸骨無存。
那個教她念書寫字,讀詩作畫,習劍品酒,為她啟蒙的謝岑丘,再也見不到了。
她那天就察覺到了謝岑丘的身體已近崩潰,油盡燈枯,她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又為何這樣從容。最終,他還是不舍得死在她眼下,惹她傷心,便遙遙隕落在大洋上。
他以為這般,她會好受一些,可并非如此,她的傷心一點不少。
春曉在鏡前緩緩為自己涂上口脂,低嘆,果然謝岑丘每次為她涂口脂,都沒好事發(fā)生。
小叔叔,我不能殺了陸拂為你報仇,可是我會去陪你的。
謝岑丘,太巧了,我的結局就是被挫骨揚灰,一半撒入道旁被萬人踐踏,一半撒入海里被魚群吞食。你守護的軟軟要淪到這個結局,你可千萬別急著瞑目,等著她來找你訴苦。
(所有和春曉有關系的男人,陸拂都不會放過)
(其實春曉對謝岑丘從頭到尾,只是親情。她是身世很慘不被善待的孤兒,所以親情對她來說十分難得,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