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久違地登上燒汽油的小汽車,元辰為她系好安全帶,白皙筆直的指尖按在方向盤上,黑色的紅旗車從窄小的樓道下繞出,緩緩駛出了廠宿舍區(qū),走上大路。
皮鞋廠的廠房和宿舍區(qū)都建在郊區(qū),一路駛去,路上都是荒蕪的景色,厚厚的雪鋪著郊區(qū)的田野,完全沒有后世繁榮的高樓林立。
元辰出聲打破了沉默,“還習慣京城生活嗎?”
春曉愣了愣,現(xiàn)在的車內還沒有安裝空調,她將自己的臉埋在厚厚的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不斷后退的道路,隨口道:“哪有什么不習慣的,我從小就是在這兒長大的呀。每條路我都熟得很?!?
其實不是,她習慣了折家的小院,習慣每天被雞叫聲吵醒,習慣每天醒來都有折玉郎熬得軟糯的小米粥,習慣每天中午帶著幾個小娃在村里曬太陽,習慣每晚睡前都有折玉郎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習慣在燈下睡眼惺忪,見到折玉郎柔美的側臉,縫紉機嘟嘟嘟,為她縫著新衣裳……
“難道元辰同志回到京城,還會不適應不成?”春曉翹著唇調侃他。
元辰彎彎眼睛,車子開得平穩(wěn),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叩著,“春曉同志的適應能力很強?”
春曉偏頭去看他,不明白他在賣什關子。
元辰頓了頓,指尖微微摁住方向盤的皮面,泄露了心內的緊張,他道:“我在回來后,便向我的父親打了結婚報告。春曉同志,你愿意與我結成革命戰(zhàn)友嗎?”
春曉蹙起眉頭,回憶了一番劇情,確實該和元辰結婚了,但是男配這速度也太快了。
春曉有些別扭的感覺,雖然她主動勾搭了這個男知青,但是臨到頭來竟然有些排斥感,“元辰同志,我們之間,還不算了解。你的想法會不會有些太冒進了?!?
車內陷入靜默,只有兩人緩緩的呼吸聲,最終汽車停在了京師范門前的道路旁。
冬季的天黑得早,此時天邊已經(jīng)有些暗下來了,春曉等不到他回答,打開車門要下車,卻忽然被他拉住了衣服,她疑惑地回過頭,“元辰同志?”
那俊朗的臉龐猛然接近,而后柔軟的唇壓在她的唇瓣上,輕柔的碰觸,像是試探,元辰深邃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像是在尋找什么。
春曉微微愣神后,便憋著氣讓自己臉頰泛紅,并沒有拒絕他的吻。
元辰微微激動,高挺的鼻梁偏過她的鼻側,加深了這個吻,他一只手情不自禁壓住她的后腦,將她更親密地貼近自己,生澀又戰(zhàn)栗地磨蹭著她的唇,輕輕用牙齒咬著她的唇瓣,灼熱的呼吸不斷撲落在她面頰上。
一吻不知持續(xù)了多久,分開后,春曉的唇瓣微微紅腫。
元辰有些局促地后退了幾分,春曉當做沒看到他褲根那蓬勃的聳立。
元辰動了動袖子,用大衣遮住了反應,他的嗓音有些干澀沙啞,卻又溫柔極了,“春曉同志,我的家人都十分期盼你的加入。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我的請求。”
春曉唇瓣微冷,腦子十分清醒,她笑了笑,忽然傾身壓在元辰的耳邊,輕聲喃道:“只是這么簡陋的求婚,我可不會答應?!?
春曉從車上下來,車上那個駕駛員還處于怔然失語的狀態(tài)。
駕駛員慣來冷靜穩(wěn)重的面龐,此時紅通通的,連熄了兩次火,才狼狽地將汽車,緩緩開走。
春曉朝后視鏡揮了揮手,裹緊軍大衣,轉身向學校走。道路距離學校還有一個小廣場,進了學校去到宿舍樓還要走十多分鐘,她需要走快一點,看天色,應該要下雪了。
“春曉?!?
她微微停頓,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叫她。
“春曉,春曉?!?
她低下頭,見到了校門的角落里蜷縮著一個灰撲撲的身影,灰頭土臉的男人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仰著面,眼眶通紅地凝望著她。
(比起倒霉的淵淵,昭昭是有點狗屎運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