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春曉終于學(xué)會了怎樣捉山雞最省力，最快速。

春曉摸清了這片山腰所有的角落，知道哪里糞便產(chǎn)出率最高，哪種動物的糞便最大，怎樣合理安排每天的時間，每種作物的生長規(guī)律，以及怎么藏食物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最小……

最初的兩年，春曉一直等著那個去魔族抗戰(zhàn)前線的玄江道人回來，可是等了兩年，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想到在凡界，春曉等了四年才等到這個老頭，春曉便不對玄江道人救她出火海報以希望了。

春曉也曾在勞作的路上碰到過幾個穿白色衣服，精神面貌極好的年輕人，應(yīng)該是峰上的弟子，春曉曾試圖向他們求救，希望他們能夠處置老太婆的惡行，將她救出去。

可惜也許是她對修仙者的印象都是在腦海里，大多帶著正義的光環(huán)。

這些人嗤笑地打量著春曉狼狽的樣子，議論著她破破爛爛的衣服，露出腳指頭的鞋子，以及腰間裝滿糞便的竹簍子。

從這些人的眼神里，嘴巴里，春曉知道了自己的普通。

她曾經(jīng)自以為的花容月貌，都是假的。

——難怪沉大從不給她買鏡子。

那些衣冠整潔，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哪械茏硬坏珱]有理會春曉的話，反倒大聲喊出了里面的老太婆。

老太婆賠笑地恭維著那群弟子，然后抽出鞭子將春曉打得滿地打滾，在春曉無處躲藏的尖叫中，那群男弟子看得直樂，甚至撫掌擊節(jié)。

后來，她便對峰上下來的弟子敬而遠之，直到從他們的談話中，偷聽到了海選的信息。

她想要去參加海選，但知道自己無法逃下山，所以那一天勤奮地超額完成了日常任務(wù)，晚上做了一頓十分豐盛的晚飯，在老太婆心情應(yīng)該是最好的時候，小聲求她讓自己去參加海選。

“放跑了你，誰來替老娘干活？這滿山的活，誰干，我一把骨頭怎么干得動？”

老太婆掀翻了桌子，再一次放出了她養(yǎng)在臥房里的那條小寵物，春曉哭叫著躲避著，老太婆用鞭子捆著她，將那條黑褐色的長蛇，丟進了她的衣領(lǐng)里。

“還沒長記性？別妄想那些有的沒的！”

……

已經(jīng)是竹喧歷第四年了。

春曉掰著指頭算了算，自己已經(jīng)在這個所謂的靈植園，熬了四年了。

今年她十八歲了，豆蔻青春的四年，都獻給了漫山遍野的鳥獸和田間地頭的糞料。

春曉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幾號，但不妨礙這會是她人生中最高興的一天。

春曉終于找到機會，在晚飯里利用果實和根莖的相克，將老太婆迷暈了。

說實話，這四年來，春曉對老太婆下藥數(shù)不勝數(shù)，每一次都被老太婆發(fā)現(xiàn)，然后狠狠地落下一頓毒打。

但是春曉從沒有放棄過。萬一成功了呢？只要成功一次，就是自由和光明到來的時候。

春曉用力擦了擦眼睛，摸起菜刀，來到趴在桌子上的老太婆跟前，然后雙手舉刀，狠狠地劈了下去。

干瘦黝黑的頭顱滾落在地，滾燙的鮮血噴射而出。

春曉抹了抹臉，滿臉是血地又笑又哭。

然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

利索地在小河里洗了個澡，春曉換上了老太婆最干凈的一套衣服，背上小包袱，下山了。

山風(fēng)吹過她單薄寬松的褐色衣衫，露出下面一抹肌膚，赫然是一條猙獰的鞭痕。

春曉忍不住抿著嘴笑著，她終于逃出來了，她可以的。

接下來，她會去參加萬和宗的海選。

昨日聽到那群峰頂?shù)牡茏恿奶欤裉彀砬?，參加萬和宗海選的隊伍就會出發(fā)，春曉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趕往隔壁六峰的峰頂，然后跟著華陵宗所有新弟子，一起乘坐法器趕往主宗萬和宗。

……

“你是七峰的弟子？”

登記處的青衫男人皺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著衣著簡陋，貌不驚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