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谷地,終于停下翻滾,春曉迫不及待地要從他懷里出來。
可是春岙怎么也不肯松手,她便一聲聲地叫她,“阿岙,阿岙將手松開,我們安全了?!?
過了好久,春岙都沒有回應(yīng)她,也沒有松開環(huán)住她的手臂,春曉用力掙扎,才掙脫出來。
再一看,春岙不知何時,昏過去了。
有可能是在山坡滾落的時候撞暈了,有可能是在砸到谷底的時候昏迷了,但是他護著她的手臂從來沒有松開。
春曉咬著唇,眼淚不停滾落,她看著這具身體的弟弟,慢慢摸上他的睫毛,泣不成聲,“笨蛋,你才是笨蛋?!?
她搬不動春岙的身子,也不知道該怎么出去,只能聽著他微弱的呼吸,抱著膝蓋慢慢等他醒過來。
肚子餓得難受,她用樹葉在春岙身上蓋了一層,然后爬起來去找食物。
找到了一點小果子,紅紅的很酸,但是水分很多。
谷底的植物很旺盛,她還找到了一把甜根。
吃了幾顆小果子,她含著一截甜根,將剩下的食物都放在春岙身邊,慢吞吞地喊他名字,想要把他叫醒。
不知過了多久,春曉昏昏欲睡,地上的小身板動了動。
春曉淚眼朦朧地驚醒,看到春岙皺著眉,她連忙去將他扶起來。
他碰了碰她的額角,“不流血了。”
春曉才想起來自己額頭被磕破了,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痂了,便搖搖頭,找到小果子和甜根給他,“我不要緊,你快點吃。你還有哪里疼?怎么辦???”
她不會中醫(yī),沒法幫他看病,他要是摔壞了怎么辦呢?
春岙慢慢地吃了幾粒紅果子,依舊是緩緩的拒絕。吃完之后,他緊緊抿住唇,因為過于用力唇色發(fā)白,他緩緩撐著身邊一截小樹,站起了身,撫了撫額頭,閉了閉眼睛。
他站起了身子,道:“無礙。我?guī)愠鋈??!?
他牽起春曉的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臉色有些發(fā)白,他看向她,“你不要害怕,我們在這里歇一夜,明日我?guī)闳ぬK媽,他們不會走遠?!?
他這是實在走不動了。
春曉咬著唇,這小孩就喜歡勉強自己,“我不害怕?!?
去年冬天的時候,天氣太冷了,保暖的衣物不夠,蘇媽偷偷將她丟過一次,是春岙找出去,將她帶回來的。
從那以后,春岙就一直覺得,她一個人會害怕。
他在她臉上摸了摸,看著那塊血痂,烏蒙蒙的眼睛倒影著她血糊糊的小臉,他握著她的手,“會好起來的。”
春曉不在乎會不會留疤,她現(xiàn)在只想要活下去,利索地用樹葉子在地上鋪了鋪,她扶著他坐下來。
“弟弟,你睡吧?!彼?。
春岙一年內(nèi)拔高了許多,眉眼也舒展了一些,愈發(fā)俊逸似妖,他瞥了她一眼,“我不是弟弟?!彼褪莻€小游魂。
春曉順著他,“你再吃點甜根,明天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春曉幫他解開了發(fā)繩,扶他睡下來。
這一夜過得忐忑。
第二天,春岙果然站起來了,這下穩(wěn)穩(wěn)地牽著她走出了谷底。
春曉卻覺得春岙摔得太狠了,擔(dān)心有暗傷,可他一聲不吭地,她又不知道。
尋了一天,在來時的那一片小林子里找到了蘇媽一行人,他們神色倉皇圍在一起。
食物和家當都在逃亡過程中丟失了,蘇媽靜靜地看著找過來的姐弟倆。
她一把奪過春岙,然后盯著灰頭土臉的春曉,根本不在意她頭上那塊傷。
春曉被她看得慌慌的,春岙也從她手里掙脫,站在一邊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