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賀盈妍回到家,家里一片黑暗,沒有人在。她的手機因為昨晚沒電關(guān)機,今天就干脆沒帶去學(xué)校,放家里充電。
打開一看,有幾個未接電話,是她媽媽姜婧打的。再看微信,果然又是她發(fā)來的大段大段的感性文字。
賀盈妍懶得看,回了一句“好的,睡了”后就扔在了一邊。
她爸賀家文是土木工程監(jiān)理師,所在單位又是國企,負責(zé)監(jiān)管的一般都是各地政府主持開發(fā)的大型工程項目,因此長年在外出差。她媽姜婧是個菟絲花般溫柔感性的女人,一直沒有工作,說好在家陪她讀書照顧起居,實際上叁天兩頭跑去她爸工作的地方,留賀盈妍一人在家。
就跟離了男人活不了似的。
這是她奶奶的原話。
她奶奶是個農(nóng)村小老太太,有些重男輕女的思想,但對她這個長孫女還算不錯,畢竟是他們賀家這一代第一個孩子,就是一直遺憾姜婧不能再生個兒子,也因此對姜婧百般不滿意。后來得知她不好好在家照顧孩子,動不動往老公工作的地方跑,就專門打電話過來訓(xùn)了她一頓,聲音大得賀盈妍關(guān)在房間都聽得見。
老太太不滿姜婧還有一個原因:她當(dāng)初是小叁,明知道賀家文在老家有老婆還主動招惹死纏爛打,后來用懷孕逼他離婚。
最終姜婧得償所愿和賀家文結(jié)了婚,生下賀盈妍后卻又因為身體問題再無法生育,成天惶惶不安,生怕賀家文在外找人,不得不跟在他身邊緊緊看著。
賀盈妍對此倒無所謂,她巴不得姜婧不在家,她已經(jīng)受夠了這個神經(jīng)質(zhì)的女人整天對著電話要么歇斯底里要么嚶嚶咽咽,煩得很。
洗過澡后,賀盈妍躺到床上,翻出枕頭下的震動棒,又拿過手機翻墻打開P站,想找部片子營造點氛圍,好好撫慰身體里已叫囂了許久的欲潮。
正翻找著,一個電話打進來,又是姜婧,賀盈妍臉色冷下來,把手機放到一邊任它震動。
總是這樣,這個女人總是這樣,情緒一上來了就不管不顧,一定要發(fā)泄要傾訴,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她發(fā)過去的“睡了”兩個字,也根本想不到自己女兒已經(jīng)到了高叁,作息多么重要。
她總是那么的自我,仿佛所有事所有人都該為她的風(fēng)花雪月讓道,又總是那么的無辜柔弱,仿佛所有事所有人都在辜負她與她為敵。
過了好一陣手機才停止了震動,賀盈妍也沒有再拿起來,只是斜睨著它,果然沒多久手機屏幕又亮了,是姜婧發(fā)來的消息,賀盈妍不用看都知道內(nèi)容會是些什么。
無非就是質(zhì)問她怎么一整天都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是不是對媽媽有意見了,或是控訴爸爸多么忙碌多么冷淡,讓媽媽多么傷心多么無助,再或是聲討她作為女兒不懂事不親近不體貼。
——怎么能不理媽媽呢?怎么能生媽媽的氣呢?
媽媽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爸爸如果不要我們了怎么辦?你要是個男孩媽媽也不會這么累這么害怕你明不明白?
媽媽也不想留你一人在家但媽媽又能怎么辦呢?
媽媽也很痛苦很無奈啊能不能理解媽媽?
媽媽是愛你的知道嗎?
媽媽那么的愛你啊。
媽媽愛你。
愛你。愛你。愛你。
賀盈妍“噗”地笑出了聲。
愛個屁,你只愛你自己。
沉默一瞬后,她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關(guān)機,又收起震動棒,蓋上被子打算直接睡覺。
什么興致都沒了,那股沒能被安撫到的欲望被她自虐般壓抑著。好在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更勝一籌,讓她很快便沒了任何感知,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賀盈妍起得有點晚,趕到班上時同學(xué)基本已來了大半。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看到桌面放了一份早餐,看包裝紙袋是很出名的一家老字號早茶樓,打開里面是水晶蝦餃叉燒包,還有一份咸骨粥。
賀盈妍皺了皺眉,她以前不是沒被人追過,知道送早餐是基本操作。
但現(xiàn)在她拿不準(zhǔn),畢竟已經(jīng)到了高叁,大家都沒心思搞這些了。她注意到旁邊的蔡嘉欣朝她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她:“這誰給的?”
蔡嘉欣一臉鄙薄地往賀盈妍身后莊梓源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內(nèi)傻大個唄?!庇稚酚薪槭碌馗R盈妍低聲道:“你別理會,肯定是你昨天當(dāng)眾落了趙學(xué)宇的面子,他想整你就把那傻子當(dāng)槍使?!?
賀盈妍也往后看去,恰好就對上莊梓源清透又帶著些雀躍的目光。她站起身,把早餐拿到莊梓源面前:“你給的?”
莊梓源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點了下頭:“嗯?!?
趙學(xué)宇那幾人在后排對著她壞笑,吹著口哨起哄。她一想,覺得蔡嘉欣說的也不無道理,莊梓源這傻子能懂什么?肯定是被這伙人指使的。
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生氣,明明昨晚他還答應(yīng)了不會再和他們攪在一起。
真是沒骨氣的東西。再懶得管他了。
賀盈妍把早餐往他桌上一放:“以后不要做這種事了?!庇殖林樀闪粟w學(xué)宇一眼,口中仍似對著莊梓源說道:“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