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發(fā)來降書,使臣也已在入京途中。雖事情還不算塵埃落定,但也是近叁年來舉國上下最大的喜事?;噬淆堫伌髳?,下令大赦天下,又要在永安河邊設宴大辦端午節(jié),宴請后宮諸位嬪妃與眾王室宗親。
自然,還在禁足中的長公主,也得了圣上額外開恩。
這場端午宴的規(guī)模制式,比叁年前那一場還要更甚一籌。
皇上不僅遍請皇室,臨了時,還將京中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悉數(shù)請來了。
端午這天,永安河邊的角樓望樓烏泱泱坐滿了人,隨手一指,個個都是在京城內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酒過叁巡,龍舟鼓起。
河面水波粼粼,河上號子震天。
宮妃們各懷心事的陪伴在皇上左右,幾位王爺俱已成親,皆有佳人在側。
坐在這層樓的人里,唯有在角落的長公主形單影只。
無人理會她。
不知何時,樓內傳來男女之間的低語和調笑,一陣夏風吹散了秦月瑩腦內的淡淡酒意。
她一抬頭,見她的好皇兄不知何時摟著一位仙姿玉色的美人在側,而他的眼睛,有意無意瞥向自己。
秦月瑩了然一笑。
細一看,他身側的美人,可不就是許久之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蘭嬪娘娘么?
也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位分了?
鼓聲漸熄,幾尾龍舟駛向浩浩天際,離開了人們的視野。
年輕帝王與皇室諸位舉杯共飲,侃侃而談。亦有人壯著膽子起身敬酒,氣氛逐漸活絡起來。
觥籌交錯之間,樓內眾人忽然聽到入口處有人大呼:
“皇上——放我面見皇上!北境有急報!軍情急報!”
秦景同被人攪了好性質,氣的一摔杯子,冷聲道:“將人帶上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要緊的事,非要在此時此刻來報!”
大內總管費茂徳帶上來一個小兵,一身臟亂,滿臉泥污,惹得廳內眾嬪妃紛紛蹙眉。
小兵拜了叁拜,叩首跪在地上。
“說?!?
帝王聲音清冷,透著濃濃不愉,大有一個不高興就要砍人的氣勢。
那小兵咬咬牙。
“啟稟皇上,是鳳將軍……鳳將軍……”
“說!”
“鳳將軍……在歸京途中——歿了!”
廳內眾人無一不是神色一凜,連軟塌塌倚在皇帝身邊的葉綺蘭,此時也坐直了身體。
“你說什么?!”
秦景同面上的神情隨即變得狠厲。
啪的一聲脆響,青花瓷制的酒壺在堂下人的腳邊碎裂。
“你一個不知哪里來的小卒,也敢在此謊報軍情?”
“傳朕旨意,將此人拖下去——斬立決!”
秦景同伸手直直指向跪在地上的小兵,目眥欲裂,手背綻出青筋。
鳳辛大勝的消息仿若還在耳邊,可隊伍還未入京,就聽得其中一位沒了。
這怎么可能?!
眼見不遠處的侍衛(wèi)朝小兵走來,費茂徳急得掌心直冒汗。
若真讓皇帝在群臣面前殺了人,豈不是讓他自己給自己戴上一頂暴君的帽子?
他猛的一踢腳邊的小兵,恨聲道:“你得了誰的令提前入京回稟,鳳將軍又是怎么出的事,還不一一交代清楚?”
小兵倒在地上,又匆匆爬起,恰到好處的讓眾人看見他一臉悲戚。
此刻他看見自己腳下一地酒液,如夢初醒般拘起一捧,胡亂在左臂袖章上抹了抹。
火鳳涅槃的圖案顯露,一看顏色可知,此人是鳳將軍營內的親信。
秦景同的神色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