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那張大床上掛著的紗帳被撩了起來,而她正斜靠在床頭一方繡仙鶴的引枕上,身上只著雪白的里衣,肩上搭著件柳綠色家常外衣,厚厚的錦被一直蓋到腰上。
她不知是因著方被喚醒還是這些時日燒得迷糊了,平日里一雙明亮的黑眸此時霧蒙蒙的,就這樣瞧著他時,有種麋鹿般的無辜迷茫之感。
“……恕妾身不便行禮,王爺找妾身有何事?”她的聲音也沙啞了許多,面色帶著大病未愈的虛弱,雙眸又隱約有些期待地將他望著。
“你既已是孤的妻子,是定王妃,那便該懷刑自愛、德惠淑貞。”
她唇邊淺淺的笑容消失,籠煙眉微蹙,疑惑而不解,語聲遲疑,“王爺這是何意?可是妾身有哪里讓您不滿了?”
她一雙大大的眸子忽閃,很是困惑地看著他,雖是在病中清減了不少,但卻愈發(fā)顯得她姿容楚楚、玉顏如畫。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秋明良見到全身赤裸的她是何反應(yīng),他是不是看到了她那兩團(tuán)嫩乳,那把細(xì)腰,那雙細(xì)直白嫩的腿……
“孤不論你從前如何,現(xiàn)如今不容許有任何敗壞皇室聲譽(yù)的行為?!?
他聽到自己的嗓音,淡漠又無情。
一番話如數(shù)九寒天里夾雜著冰塊的雪水潑下,讓少女本因發(fā)燒而紅暈的雙頰霎時失了血色,白慘慘的一片,她的唇瓣抖了抖,極力用手抓著被褥,顫聲道:“王爺究竟是何意?妾身聽不明白?!?
他一雙丹鳳眼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開了口,一字一句道:“……秋明良親自將你從山洞中帶出。”
“妾身與秋指揮使不過是尋常表兄妹罷了,妾身當(dāng)時昏迷不醒意識不清,還為了…而…”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著說著倏而咬住了唇,似乎是壓住了嗓子眼中的那聲哽咽,“秋指揮使作為妾身的表親,不過是情急之下的權(quán)宜?!?
他親眼見著少女的面容變得愈發(fā)煞白,那雙春水含霧般的含情目中驟然而起的悲戚哀意和那濃重得幾乎化為實(shí)質(zhì)的失望讓他忽地不忍再看,他垂下眸,卻看到了她緊握著床褥的手。
織錦繡袍下露出的一雙手被細(xì)紗布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沒露出半塊肌膚,足以見得傷勢之重。此時纖薄的手背繃緊,拱成了一張滿弦的弓,昭示著主人起伏洶涌的情緒。
她被他用手握著手腕都能壓出一圈紅痕,如此嬌氣柔弱,也不知她用了多強(qiáng)的毅力,在舉起那巨石擊退刺客后,還強(qiáng)撐著已然脫臼的手臂扶著他走了半日的。其實(shí)話方出口他便后悔了,若不是為了救他,她何至于遍體鱗傷,又何至于在被尋到時衣不蔽體。
只是,若不以此為借口,那他又該找何種理由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