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崖底,你把我扔下逃跑,讓我被狼吃掉,不是比如今帶著我這個累贅要輕松得多?”
他的聲線平靜而無情,在這只余他們二人的荒僻山洞里,不再用顯得高高在上的自稱,語氣中卻多了些自嘲。
少女屈膝,兩只胳膊都抱著膝蓋,微微扭過頭看著他。男人那雙寒星懾人的眸子緊閉,側(cè)臉的線條挺括分明,高挺的鼻梁和唇峰的弧度,都如同上天最為偏愛的雕琢。
“若是沒有王爺相救,我在崖底便早已沒了性命,又談何逃跑呢?”她的聲音輕輕的,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輕輕的。
“我救你,不過是因為你救了珵兒罷了。”他仰頭靠在石壁上,下顎線條繃直,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珵兒不只是你侄兒,也是我侄兒?!鄙倥牭剿@番要和她算得一清二楚的話,卻只是低了眸,輕聲道。
只是他們卻不只這一個侄兒。
至今為止,乾元帝膝下共有叁個兒子?;屎笏?、身為嫡子的太子姜珵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而姜珵的兩個哥哥,大皇子姜康為陳賢妃所出,年已二十有八,早已娶妻生子,長子都和姜珵差不多大小,更是已在朝中領(lǐng)差任職多年。大皇子的外祖是曾任太傅的沉靖,也就是沉妍的祖父,所娶妻子是勇毅侯府的嫡女。大皇子為人寬厚德仁,在朝中的勢力經(jīng)營多年。早年太子姜珵還未出生時,大皇子身為長子,身后支持他的世家最多,朝堂上有不少官員都是大皇子黨。
二皇子姜儀為溫惠妃所出,比大皇子小了八歲,方才及冠,比起大皇子便顯得普通多了。一直以來在朝中都不顯山不露水,乾元帝交給他的差事也都辦得不溫不火。不過,卻有朝中飽學(xué)之士贊他君子謙謙進退有度,且他的親舅舅、溫惠妃的嫡親弟弟任著守護皇城的御林軍指揮使司一職,深得乾元帝信賴。
皇后雖是乾元帝的正妻,又出自山西大族張氏,但在京城中卻是勢單力薄,唯有皇后的嫡兄被封為了承恩伯,承恩伯世子則領(lǐng)著金吾衛(wèi)指揮使司一職。
上頭有兩個成年的哥哥,年僅四歲還是個孩子的姜珵在太子位上的兇險可想而知。
“不知珵兒逃出去了么……”她喃喃自語,雖然知道身旁的人也不可能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但她依舊壓不住心中的擔(dān)憂。
姜紹鈞緊閉的眸子睜開,側(cè)眸看了她一眼,少女的側(cè)顏在光線昏暗的山洞里依舊散發(fā)著瑩潤如玉的光,即使是一路滾下山崖、遭遇餓狼、跌跌撞撞尋覓躲藏之處讓她的臉染上了塵土污泥和血痕,也無法掩蓋住那張秀美如畫的絕色容貌。
“追過去的刺客不多,護送珵兒的侍衛(wèi)都是個中好手,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彼俅伍]上了眼,語氣淡淡,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
青黛聽出他的聲線有些不穩(wěn),比起平時的冷冽要虛弱得多,她有些擔(dān)心,他受的傷本就很重,撐到現(xiàn)在還沒暈過去都是個醫(yī)學(xué)奇跡了。
歇了一會,她也攢起了一絲力氣,撐起身子,靠向姜紹鈞那邊,問道:“王爺,不如妾身先替您簡單處理傷處……”
話還未說完,她的面色一變。
靠在石壁上的男人面色慘白如雪,面頰兩側(cè)卻浮上了不健康的潮紅,唇瓣干得脫皮,呼吸急促,雙眸緊閉。
青黛連忙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的手心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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