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剛剛澄清完跟太子之間的緋聞,轉(zhuǎn)頭又要解釋禁軍統(tǒng)領(lǐng)為何夜入長樂宮,怕她這回即便是舌燦金蓮,皇帝也會有所懷疑了。
然而見到東方信時,顧璃卻發(fā)現(xiàn)他正在昏睡。
她靜靜地在一旁伺候了半天,無聊到無事可做,準備回去吃飯,卻被高睦攔住了:“御膳房一會兒便會送膳食過來,還請娘娘在此耐心等候。”
顧璃察覺情勢不對,試探道:“我想回長樂宮用膳。”
高睦不為所動:“陛下平日最是寵愛娘娘,如今圣體欠安,娘娘不該貼身侍疾才對么?”
“圣體欠安便該傳太醫(yī)來瞧,我又不懂醫(yī)術(shù)?!鳖櫫У恼Z氣冷了幾分,“高公公莫不是想讓本宮強留在此處吧?!?
“呵……”高睦看了不遠處龍榻上睡得很沉的皇帝一眼,似乎終于卸下了一點偽裝,低聲笑道,“沒想到娘娘的魅力著實不小,不僅迷惑了太子殿下,連孟統(tǒng)領(lǐng)都收服了?!?
“什么?”顧璃愕然后退一步,“是你?”她想了想,恍然醒悟過來,“皇上根本就沒有醒來,圣旨是你偽造的對不對?”
“娘娘可要慎言。”高睦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這確實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只不過傳達罷了,那圣旨上的玉璽印章可蓋得真真切切的,做不得假?!?
那種東西,他一個能隨時出入御書房的人想要弄到還不簡單?
難怪皇帝在行宮的時候不罰,回來近一個月了也不罰,偏偏現(xiàn)在發(fā)作。
顧璃忽然發(fā)覺自己踩入了一個陷阱之中。
“高公公意欲如何?”她平靜下來。
“唉喲娘娘言重了,”高睦恢復(fù)了平時恭敬客氣的模樣,“奴才哪能命令娘娘如何呢,只不過眼下陛下實在需要人照顧,就……只好委屈娘娘衣不解帶地在旁侍奉湯藥?!?
果然,用那什么鬼仙丹將皇帝弄得半死不活之后,這宦官一派就要開始偷偷只手遮天了。哪怕皇帝中途意識清醒片刻,只要他還想繼續(xù)服用丹藥,就會無底線地信任這奉上丹藥的人,給予他更大更多的權(quán)力。
之所以假傳圣旨撤掉孟長毅的職,就是因為他會忠于皇室,且又暗中護著她,一旦知道內(nèi)情必會從中阻撓,所以高睦才提前一步先將他遣出皇宮吧。
皇帝不知還能拖得幾時,太子又是他親自下令軟禁起來的,后續(xù)再來一道廢黜的旨意也不會顯得突兀,偽造遺詔更換一個年紀更小好拿捏的繼承人,再坐在背后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朝政,怕是要把持在閹黨手里了。
“你是想將這弒君的罪名,嫁禍在我頭上?”她終于想通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所以現(xiàn)在才將她軟禁在這里侍奉湯藥的吧?最后若查出來皇上駕崩是藥物的問題,那便成了她暗中下毒,謀害天子。
“皇上有旨,今日免朝——”
大殿上,小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響起,眾臣紛紛低語了一陣,各自散去了。
“皇上已經(jīng)有數(shù)日未早朝,不知龍體是否安康?!?
下朝后,回到府里的謝良同自己的老爹討論起來。
“前幾日我們幾個內(nèi)閣的老骨頭曾去探望過,那時陛下瞧起來倒是精神矍鑠,也不知為何突然就病倒了,怪哉?!敝x丞相摸著花白的胡子疑惑道。
謝良也有些擔(dān)心:“皇上若身體有恙,太子殿下原本可以監(jiān)國,只是現(xiàn)在也被關(guān)了起來,如今政事無人處理,朝堂如同廢了一般?!?
謝丞相微微嘆息。原本他想著兒子可以穩(wěn)穩(wěn)地輔佐太子登基,立下從龍之功,未來政局上便有一席之地,如今這形勢,還不知有沒有變。
“父親,我想出京去查一查高總管的事情?!?
“你是說……太監(jiān)總管高睦?”
“是。”
之前有小道消息說是他蒙蔽上聽,才導(dǎo)致皇上軟禁了太子。
高睦從前做過些私底下的生意,不知現(xiàn)在還有沒有經(jīng)手見不得人的事。若有便是最好,揪出來捅到皇上面前,就能讓皇上知道自己受奸人蒙蔽,興許也會解了太子的禁閉。
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良兒又已經(jīng)是眾人眼中毫無疑問的太子黨,也只能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想去的話你便去吧,為殿下多盡些力也好,”謝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千萬小心一些,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及時給我傳送消息。”
“多謝父親?!?
謝良拱了拱手,垂下了眼眸。
其實他想要對付高睦,也不全是為了救太子。
之前孟長毅被撤職離宮后,他曾前去將軍府探望,意外從他口中得知了太子被軟禁的真實理由。他怕高睦這人繼續(xù)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往阿璃身上潑臟水,到時若真惹惱了皇上,將阿璃打入冷宮或直接悄悄處決,那即便等到皇帝駕崩,他也永生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絕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