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雅雖然奇怪為什么原本還在自憐自傷的公主突然管起路邊人的閑事來,但還是緊緊跟了上去。
主仆倆越過車隊走到了那叁人身旁。
倒在地上的男人臉色鐵青,唇色有些發(fā)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咬著牙關,看起來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但哪怕這樣,仍舊遮掩不了一身英勇威猛的粗獷軍人氣質。
難怪被封為英武將軍呢。
顧璃暗暗地想,嘴上卻假裝一無所知地問那兩個滿臉焦急扶著他的手下:“請問這位大哥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老老實實答:“將軍體內舊毒發(fā)作了?!绷硪蝗藚s趕緊用眼神制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然后用懷疑的目光看了顧璃主仆一眼。
他心思比較細,此時不由得擔憂這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畢竟孟將軍是國之棟梁,也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zhàn)神,他的身體狀況如何,在某種程度上來看甚至屬于軍事機密。
然而蒙著面紗的女人聽了只是回頭對身后侍女吩咐:“去把馬車里的東西拿過來吧?!?
圖雅一愣:“公主是要……”
“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顧璃的聲音輕柔,“既然遇上了,又怎么能視若無睹?”
見主子心意堅定,圖雅只能領命返回馬車里,取了一個做工精巧、雕刻細致華美的白玉盒子過來。
顧璃把盒子打開,取了一朵淡藍色的、掌心大小的冰蓮出來。
“這是可解百毒的藥花,給你們將軍服下去,應該可以緩解他的痛苦?!?
兩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太敢接。畢竟是來歷不明的女人給的來歷不明的東西,是不是解毒的藥還不好說。
然而緊閉雙目的男人又忽然掙扎了一下,蹙緊了眉心,壓抑到極致地悶哼了一聲。
兩個人面上表情更糾結了。
“給他服下,你們就知道我所言非虛?!鳖櫫度ユ?zhèn)定的目光,“這藥花受不得高溫,因此一直被放在冷玉器中保存,再不要的話可就化了?!?
那冰蓮靜靜地躺在女人白皙的手掌心,散發(fā)出淡淡的熒光,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其中一名手下定了決心,小心地把花從顧璃手里接了過去:“多謝姑娘?!比缓鬁蕚淙M躺在地上的男人嘴里。
結果孟長毅因為毒發(fā)的疼痛感而死死咬著牙關,意識也模糊不清沒有聽到幾人的對話,怎么也不張口。
“我來吧,”顧璃又把冰蓮拿了回來,“你們幫我把他的嘴掰開?!?
于是兩名手下合力,一人固定住他的頭部,另一人小心地撬開了他的牙關。
顧璃趕緊趁機把花塞進了男人的口中。
誰知男人滾燙的舌頭卷了卷,無意識地舔到了她微帶涼意的手指。
她輕輕“呀”了一聲,像觸電一般,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然后站起身,臉上露出幾分紅暈,站了片刻,帶著侍女走開了。
車隊里,使臣聽到了動靜,也下了馬車查看,聽聞顧璃把國寶拿了一朵出去救人,心疼得不行,捶胸頓足地說她暴殄天物,然后把裝著僅剩一朵冰蓮的冷玉盒緊緊地抱在懷里,說什么也不放到顧璃的馬車上了。
不過人已經(jīng)救完了,剩下的那朵對她也沒什么用。顧璃表示無所謂地上了車。
馬車繼續(xù)前進,很快從這條官道上通過。
等整個車隊消失得背影都看不見的時候,路邊的兩個人把目光放回到自家將軍身上,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似乎恢復了常態(tài)。
孟長毅睜開眼睛,清醒了過來。
北域的車隊剛進京城不久,就有負責的官員迎上前來,和藹客氣地把他們送到了京中驛館暫住。
等過兩天一行人員休整夠了,使臣再正式帶著貢品和公主進宮去朝拜,大慶皇帝也會設下宮宴來接待。
知曉了計劃安排的顧璃暗自思忖起了原情節(jié)。
要知道那場迎接外賓的盛大宮宴,基本就是女配噩夢的開始。
為了展示大慶皇朝的誠意,女主沐華笙在席上自告奮勇?lián)崆僖磺?,艷驚四座。女配年少不更事,被激出了斗志,也想展現(xiàn)一回北域女兒的風采,因此也主動提出獻舞一首。
然而北域民風開放,舞蹈類型也相對熱辣活潑,那些如水蛇一般扭腰扭胯的動作在本國人看來本是尋常,但在大慶朝的眾臣看來就是風騷下賤,因此席上包括幾個男主在內的一眾男人都直接在心里先輕賤了女配幾分。有些不正經(jīng)的人就開始用隱晦的色瞇瞇的目光看她。
跳完舞的女配察覺了那些鄙夷或下流的眼神,委屈得不行,這時女主又穩(wěn)穩(wěn)地端了一杯酒走上來說要敬她,還夸她剛剛跳得好。雖然表露出來的是替她解圍的善意,但女配在那種心境之下就認為女主是在暗中諷刺她,因此賭氣打翻了酒杯,潑濕了女主的衣裳。
也是這一下,直接讓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降到了最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