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客廳陽臺明亮，陽臺外幽暗。

程錦坐灰色懶人沙發(fā)上，透明矮桌立了杯水，落地大黑窗上的倒影不清。

他從喉中低了一句嗯。

陸泊：“是我讓她來見你?！?

這口氣，叫皇帝雨露均沾的大度與示威的皇后感。程錦笑笑。

他望得遠一點：“你知道她對我有感情?！?

陸泊正在床上：“在一起前就知道?！?

“所以，你一定會懷疑她還跟我有關(guān)系沒，你不信她?！?

陸泊盯著天花板，雙肩松了一下。

“不如說，是我太怕她騙我，然后突然就走了。她不是沒干過?！?

程錦：“她斷不了我，你又不愿對她下狠手，所以累了?！?

陸泊沒吭聲，緊緊閉上眼皮。

程錦：“你又不想分手，所以默許了她來我這兒，心里已經(jīng)過了那關(guān)了，是嗎？”

陸泊睜眼，久久地：“是?！?

程錦拿起水，飲了一口：“我知道你肯定疑惑?！?

陸泊怔了下，慢慢地：“你不想獨占嗎？”

“想?！?

“那為什么？”

“人性弱點。越渴望什么，越容易被那什么控制。”程錦的眼沉下來，然后一笑，“還有兩個原因?！?

“一是她對我們的感情不分上下?！彼Ｒ宦?，“二是我們差不多，認定一個人后，怎么樣都得得到?！?

正因不分上下，所以她在減輕程錦的分量時，心里天平會失衡，以致對他過意不去。

這讓她又想回到平衡，才會有推開時猶豫、推開后內(nèi)疚、說不出口的心疼，和躲起來的后悔——這些令陸泊冒火，但它就是按人性的規(guī)則發(fā)生的，沒法改變，除非她對他心死。

他和他都不是善茬。

他認為他跟陸泊是同類，骨子里都挺黑的，會給對方下絆，不達目的不罷休，有勇氣干事干得不好看。

因此她和誰在一起，就像一條奔流向前的河，那另一個男人一定是水里增長的石頭，時刻堵塞。程錦了解他們?nèi)?，正因這樣，三人一起大可能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從她喝醉后說都喜歡那天起，我就想到了?！背体\又飲一口，“如果換是我，說不定現(xiàn)在躺醫(yī)院的是你?！?

半久，程錦聽見他聲音含糊，能想象他滯住的雙眼。

陸泊：“喜歡兩個”

程錦對他解釋，低低地：“走那么近，十幾年交情，又先后都發(fā)生過關(guān)系，一直糾纏。別以為人人都跟我們情況一樣?！?

聽著電話對方淺淺的呼吸聲，這還是他倆少有的和諧，陸泊想到。達成一致或許是能少很多糾紛。

陸泊坐起身，拿過床頭柜上的煙：“別把她惹哭了?！?

“怎么？”

“因為她沒選你，你肯定不爽。別折騰她，你跟她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