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的每一座城池都在征兵。
格蘭德是軍事重鎮(zhèn),剛好待在這里的簡喬自然逃不掉這場兵役。
他雖然只帶來了幾十名騎士長,但這些騎士長手底下均統(tǒng)轄著數(shù)百名騎士。只要他們一聲號令,這些騎士都會從迪索萊特城趕過來,組成一支頗有規(guī)模的軍隊。
當(dāng)然,比簡喬的軍事實力更強(qiáng)大的領(lǐng)主比比皆是,他們也都在征召入伍的行列。
“雷哲大人沒加入出征軍?!比ネ饷娲蛱较⒌尿T士長匆匆趕回來,神色憂慮:“雷哲大人被莫安皇后扣在皇宮不準(zhǔn)出來。一則,他快結(jié)婚了,這種時候他不能撇下新娘去打仗。但奧森公國會出兵援助格洛瑞,這是很大的助力。所以他去不去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只要他跟克麗絲公主結(jié)婚,他就已經(jīng)承擔(dān)了保家衛(wèi)國的責(zé)任。
“二則,修斯特那邊派出的主帥是蘭頓將軍。蘭頓將軍曾經(jīng)打敗過雷哲大人,還把他關(guān)在地牢里折磨了三個月。據(jù)說雷哲大人從地牢里逃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肉。蘭頓將軍是他唯一無法打敗的強(qiáng)敵。莫安皇后害怕他死在蘭頓將軍手里,所以將他困住了。我們的主帥是安德烈親王,這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南ⅰK静粫蛘?,卻偏偏很愛冒險!跟他一起上前線等于是在玩命。不過奧森公國的軍隊非常強(qiáng)大,這是我們的生機(jī)?!?/p>
騎士長憂心忡忡地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簡喬的注意力卻完全偏移了。
他咬了咬蒼白的唇瓣,問道:“雷哲被囚禁了三個月?他,他是不是受了很多傷?”
騎士長:“……是的,他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據(jù)說身上的皮肉都被挖掉好幾塊,腿骨打斷了又自然痊愈,變得有些畸形,回來之后自己打斷再接上,躺了整整半年才恢復(fù)過來。蘭頓是一個極其殘暴的人,他與安德烈親王一樣,都以殺人為樂。落到他手里還活著的敵軍將領(lǐng),雷哲大人是唯一的一個。”
簡喬扶住自己眩暈不已的腦袋。
他不受控制地想象著雷哲渾身浴血的模樣,然后流出汩汩冷汗。心痛如絞的感覺讓他直發(fā)抖。
騎士長提醒一句:“眼下,您應(yīng)該考慮如何在這場戰(zhàn)爭中存活。您這副身體……”
他上下打量自家主人抖得像落葉一般瘦弱的身軀,表情十分焦慮。不用上到前線,只在征伐的路途中淋一場冰冷的雨,主人就有可能病死。
軍隊中沒有高床軟枕可以供他休養(yǎng),也沒有名貴藥材可以供他治療,而且風(fēng)吹雨淋是每一天的日常。
想到這里,騎士長苦惱地直揉眉心。
簡喬卻還在念叨雷哲的事:“他是怎么逃出來的?他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嗎?他不去是對的,他不應(yīng)該去——”
騎士長忍無可忍地提醒:“大人,您的小命已經(jīng)不保了!”
簡喬:“……”
他垂頭看看捏在手里,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的征兵函,俊美臉龐頓時便被痛苦的表情占據(jù)。
是啊,對別人來說,這或許是榮耀,但是對他而言,這就是死神的召喚。
他一定會死!
簡喬扔掉征兵函,捂住臉龐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外面的陽臺忽然翻上一個人影。
騎士長快速拔出長劍劈砍過去,卻被對方先一步握住手腕。巨大的力量壓迫著騎士長的腕骨,使之哢哢作響劇痛難忍,于是他不得不丟掉手中的長劍,發(fā)出慘叫,繼而又被反剪雙手壓趴在地上。
兩人的交手只在瞬息間就完成了,而且勝負(fù)分明。
面對這個人,騎士長連還擊的余地都沒有。
“雷哲?”簡喬愣愣地喊道。
騎士長回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壓制自己的人是雷哲。難怪他敗得如此徹底,如此迅速。
雷哲的金色發(fā)絲凌亂地披散下來,遮擋了憔悴的臉龐??吹贸鰜?,他是匆匆趕至的。他的呼吸聲又粗又重,像兇狠的野獸。
“出去,讓我和你的主人單獨說會兒話。”他嗓音沙啞地下令。
騎士長轉(zhuǎn)動腦袋,看向簡喬。
簡喬正想問問雷哲被囚禁三個月的事,便點了點頭。
雷哲順勢放開了騎士長的雙手。
這人立刻爬起來,離開房間。
“你怎么來了?”簡喬訥訥問道。
雷哲伸出手,“把印有喬氏族徽的戒指給我?!?/p>
簡喬下意識便摘掉了佩戴在拇指上的戒指。
雷哲把這枚雕刻著銀蓮花圖紋的戒指扔進(jìn)壁爐,然后拿起鐵鉗,把熊熊燃燒的木柴覆蓋在上面。
“你在做什么?”簡喬傻乎乎地問道。
蹲在壁爐邊的雷哲不斷往里添柴,嗓音沉緩:“害怕鮮血,害怕河流,害怕吹風(fēng),害怕下雨,這樣的你怎么上戰(zhàn)場?”
簡喬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他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翻陽臺上來只是為了嘲諷我嗎?”
我們的友誼已經(jīng)徹底被摧毀了,對不對?這句話他沒敢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