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御書房的時候,李湛正在批折子,他聞言一怔,下意識看向了董棟。
董棟也有些懵,茫然地看向他家王爺,一時之間沒明白對方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
李湛放下朱筆,看了一眼前來傳話的內(nèi)侍,問道︰“在何處找到的?”
“回王爺,人是在蓮花池里找到的,已經(jīng)被打撈上來了,但奴才們不敢處置,只能來稟告王爺。”那內(nèi)侍開口道。
李湛目光一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時有些恍神。但他很快便恢復(fù)如常,轉(zhuǎn)而看向董棟問道︰“文試如何了?”
“文試……”董棟沒明白他為何這么問,忙道︰“屬下剛走到宮塾外頭,聽聞此事不敢耽擱,便來稟告王爺了?!?/p>
見李湛不說話,董棟又道︰“但那日挑出來的內(nèi)侍,應(yīng)當(dāng)并未有人缺席,否則盧先生應(yīng)該會差人來稟告?!?/p>
言外之意這內(nèi)侍口中從蓮花池里撈出來的,肯定沒有參加文試的人。
“嗯?!崩钫繎?yīng)了一聲,開口道︰“本王去瞧一眼,你去宮塾把該辦的事情辦好?!?/p>
董棟聞言忙應(yīng)了聲,又返回了宮塾。
皇宮里這處蓮花池不算大,坐落在御花園的一角,周圍分布著假山和一些不太高的樹木。平日里若是無事,宮人們多半不會路過此地。尤其這會兒還沒到開花的季節(jié),這處也不需要每日打理。
但今日,這蓮花池一角卻圍滿了不少內(nèi)侍,甚至還有一些大膽的宮女,躲在不遠(yuǎn)處朝那邊張望。
在池邊一塊濕漉漉的地上,趴著一具尸體,那尸體身上一/絲/不/掛,只腰間被人搭上了一塊布巾擋著,露出來的后腰和背脊上,依稀能看到許多淤傷。只是因為在水里泡過的緣故,身體有些浮腫,皮膚泛著青白之色,傷痕反倒看起來沒那么觸目了。
“真的是他嗎?”
“你來的晚了沒看著,他后頭那里帶著傷呢,一看就是與人茍/合留下的!”
“好好的內(nèi)侍不做非要與男子茍/合,如今風(fēng)聲緊了被野男人滅口了吧?”
“幸虧找出來了,不然整個內(nèi)侍司都要被他的丑事搞的天翻地覆……”
圍觀的內(nèi)侍們你一言我一語,初時還有幾分對那人的同情,待到后來似乎也麻木了,竟都有些慶幸這人死了,否則若是真牽連了內(nèi)侍司,大家都要跟著倒霉。
“王爺來了?!辈恢钦l提醒了一句,眾人頓時垂首讓到了一旁。
李湛猝不及防看到了地上的尸體,面上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異樣。
李湛目光掃過那具尸體,在看到對方肩膀和后腰上的淤痕時怔了一下。那尸體身量單薄,一看就是個少年人模樣,這讓李湛一時之間略有些恍神。
“王爺,您看這該如何處置?”有內(nèi)侍在旁邊小聲詢問道。
李湛收回目光,淡淡的道︰“為何不報姚總管?”
那內(nèi)侍聞言面色一變,看起來有些局促。
李湛見他這副樣子,頓時便明白了過來。
最近那流言搞的內(nèi)侍司人心惶惶,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他們?nèi)羰钦乙﹂L安來處理,未免惹人非議,尤其是前朝那幫言官,肯定會挑理。找攝政王來處理則穩(wěn)妥多了,他畢竟如今是萬人之上的身份,由他發(fā)落前朝肯定沒人敢有異議。
況且人已經(jīng)死了,左右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總不至于再將尸體處置一番吧?
宮塾。
盧廷意閱了卷子之后,擰著眉頭嘆了口氣,似乎在感嘆偌大的皇宮,這么多內(nèi)侍,竟沒一個能說得過去的。其實倒也不怪這幫內(nèi)侍,實在是因為盧廷意是天子的先生,看文章的要求自然高得離譜。
“盧先生,王爺?shù)囊馑紴楸菹逻x隨侍不必拘泥于文采,要緊的還是陛下得喜歡。”董棟朝盧廷意道。
盧廷意聞言嘆了口氣,不悅地道︰“那又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畢竟是為陛下選隨侍,也不好太隨意?!倍瓧澯值?。
盧廷意被他一句話噎住,不欲與他爭辯,起身朝小皇帝行了個禮便走了。
待盧廷意走了之后,董棟掃了一眼在場的內(nèi)侍,清了清嗓子道︰“我這里有一個問題,你們誰能答得好了,便有機(jī)會做陛下的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