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便古井無波，像是早早地就認了命。

他感覺到牙齒都在泛酸。

“如果，我一輩子都不和女人結(jié)婚，更不會去碰她們，你們會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嗎？”

季國慎連連擺手：“可別亂說，我們是你爸媽，怎么會送你去那種地方！”

老人臉上只有心疼和慌亂：“爸等會就去把相親取消掉，咱們不去了?！?/p>

“剩下的事，我和你媽好好商量一下，我們再談，行嗎?！?/p>

季臨秋輕輕點頭，把他送出了書房。

等門關(guān)上以后，自己才靠著墻深呼吸，有些難以置信。

他剛才居然真對父親這么說了。

后面的事……恐怕會更難走，但也要一步一步地來。

季臨秋閉上眼時，看到的只有姜忘的臉。

他無法把自己再和任何一個女人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他的未來只能是姜忘。

父親走遠以后，書房又安靜一片。

季臨秋靠墻站了很久，掏出手機給姜忘打電話。

對方過了一會兒才接，聽聲音像是在應(yīng)酬。

“臨秋？”男人笑意滿滿：“怎么，等會兒見？”

“不用，就是給你打個電話?！奔九R秋抿唇想了個理由，臨到嘴邊卻又不想說了：“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聽一下你的聲音。”

姜忘，我剛才……很勇敢吧。

我一想到你，居然能說出壓在心

里的話，做從未想過的事。

你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我碰到你以后，性格都變得越來越像你了呢？

季臨秋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自己暫時不用相親，還是煩憂父母會不會猜測自己是同性戀，接下來又會做些什么。

他只是屏住呼吸，聽姜忘那一側(cè)酒杯碰撞、人們談笑的聲音，不再說話。

姜忘怕太吵了聽不見，特意去酒店外沿走廊里接電話，他等待了很久都沒聽見后續(xù)，不確定道：“臨秋，你碰到什么事了嗎？”

“這樣，我等會吃完晚飯就來找你散步，好嗎？”

季臨秋笑起來，輕輕嗯了一聲。

“你帶我去吃冰糕吧?！?/p>

姜忘瞅了眼玻璃窗外紛飛的雪，笑著頷首：“咱們季老師就是這么烈，我真喜歡?！?/p>

他們兩人最近又在計劃買房子。

雖然不忘教育在快速擴張中，但公私賬務(wù)分得很開。

公司引入一批投資不斷攻城略地，實際收入也非常可觀。

《黃金十二卷》今年已經(jīng)正式引入各省高校，因為有名校金牌講師的一眾光環(huán)加持，加上姜忘這兩年人脈資源擴張地實在太快，光是賣書收入都非?？捎^。

至于奶茶店書店以及賣周邊手辦漫畫的大筆收入，以及培訓(xùn)班里滾滾不斷地收入定金和學(xué)費，足夠他們今年再全款買下好幾套。

2008年這會兒實在房價便宜，買哪里都成。

兩人散步時，季臨秋也沒有聊自己的事，隨姜忘一起在長街堆雪的邊沿走著，和他介紹緊俏的學(xué)區(qū)。

“北京主要還是以海淀區(qū)為核心，如果說全市的話，除了清華附、人大附、北大附以外，像西城區(qū)的北京四中、八中、實驗中學(xué)，附近的房產(chǎn)也很有增值潛力?！?/p>

“而上海這邊，最出名的便是上海中學(xué)，華師大二附中、上外附中、復(fù)旦附中等等，也都可以充分考慮?！?/p>

他看向姜忘，隱約猜到了什么。

“你打算把房子都買下來，租給那些陪讀的家長？”

“如果房產(chǎn)數(shù)量一多，很有可能管理不過來，得在北京上海安置人幫忙看著?！?/p>

姜忘上一世沒怎么讀書，對重點中學(xué)了解很少，聽季臨秋跟報菜名一樣說了一串才反應(yīng)過來。

……工程量很大啊。

先前他們?nèi)タ催^學(xué)區(qū)房，北京二環(huán)內(nèi)還靠近重點小學(xué)的地方，在2020年接近十三萬一平，放到現(xiàn)在租出去，兩室一廳也得一個月三千五。

投資要趕早。

他原本留在裕漢只想守著一畝三分地，聽見季臨秋這么一說，又莫名地覺得野心在燒。

“哎，臨秋?！蹦腥诵ζ饋恚骸耙俏腋山逃嘤?xùn)到一半，還想搞點房產(chǎn)生意，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季臨秋看著姜忘映著飛雪的琥珀色眸子，用掌心擦了擦沾在他睫毛上的雪沫。

“我想跟你一起瘋?！彼曇羟謇?，尾音微軟：“活在這世上，能有個人一起折騰，會不會更幸福一點？”

姜忘笑著把他抱緊在懷里。

“也就你這么縱著我?！?/p>

他原先以為，把他從幾十年的孤寂里拉出來，從自我孤立一般的囚籠里救出來，也許便已經(jīng)是圓滿。

現(xiàn)在看來，故事才剛剛開始。

他們手牽著手，血便是燙的。

雪再大也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