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蒙克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二人眼中的詫異,只望著頭頂陰沉沉的天色,繼續(xù)慢慢說道:“這些年,一年比一年更冷,炎國人身處中原,尚還不受太大影響——不過我也知道,他們在靠近北平附近幾個郊縣的良田幾乎都減產(chǎn)過半,可想而知,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我們這里,情況就更難了……”
“……”
“每年到四月雪才化,可不到十一月就入冬了,草一年只能長那么七八個月就被凍死了,儲存下的糧草只能勉強過冬,根本不足以應(yīng)付大的戰(zhàn)事。”
“……”
“如今祝烽這樣深入草原,就是拼著他們攢下的那些口糧要跟咱們決一死戰(zhàn)?!?/p>
“……”
“一旦真的打起來,我們哪里來的糧草支撐?”
提到這個,那兩個大臣也是一臉愁容。
其實這些事情他們并非不知,蒙克這些年來性情大變,不僅僅因為修筠娘娘的出走,還有就是國內(nèi)越來越困難的現(xiàn)狀刺激得他,甚至,這種困境是人力難以扭轉(zhuǎn)的,更讓人心情沮喪。
那年輕一點的大臣輕聲說道:“所以,陛下才一定要帶著這些百姓離開庫倫城?那,為何不告訴他們實情,也省的他們這么難過,還要被鞭子趕著走。”
蒙克半合上眼,沉聲說道:“這件事若是讓老百姓知道,一定會亂的?!?/p>
“……”
“與其亂在這里,讓炎國人撿便宜,不如我們遷出漠北,去另找地方,好歹能夠留下這一支血脈。”
那老臣想了想,又問道:“可是陛下,我們這么走了,還能回來嗎?”
蒙克慢慢睜開了雙眼。
他的臉上滿是沉沉的病容,甚至只是睜開眼這件事都讓他整個人更添了幾分倦怠,但他還是慢慢的說道:“炎國的那個老皇帝,在傳位給他那個孫子之前殺了不少功臣,尤其是武將——否則,當(dāng)年祝烽也不可能幾個月的時間就那么輕易的從北平打到金陵;祝烽雖然能打,但除開他自己之外,能撐起大局的武將也不多。”
“……”
“至于他的那個太子,更是一只軟腳羊?!?/p>
“……”
“只要祝烽一死,只要他不在了,只要他不在……”
蒙克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著這句話,好像念誦咒語一般,而他這些年來,這一生的愛恨,仿佛也都寄托在這一句如同咒語的期盼上。
他的眼神原本有些渙散,這一刻突然凝聚精神,目光如同射出的利箭,帶著說不出的狠戾與恨。
“他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