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握著劍,獨自一人站在山口,看著底下成群結(jié)隊密密麻麻的蜘蛛,非常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珍珠奶茶里攪成一團的珍珠和火鍋里下的沒化開的蝦餃。
如果還能出去的話,就讓林子洛給她做好了。
凝風在她的手里閃爍著,那是劍靈在面對強敵時極其興奮的表現(xiàn)。而白沐站在雪山的頂端,看著底下怪談恐怖故事里面一樣的蜘蛛,實在沒有什么熱血能燃起來。
她本身就只是一個懶散的,普通的人。
她站在這里,只是因為她只能,必須站在這里。
她有一招,本來要在最后留給葉昱,如今只能提前用了。
在她走神的時候,第一只魔蛛已經(jīng)爬上了雪山的頂部,漆黑的長腿帶來了紫色的煙塵。
風云變色。
凝風,其實凝得遠不止是風。
雪山頂上,突然刮起了猛烈的大風,烏云慢慢地,一團團地聚集在了山頂,云中有隱約的電光閃爍。白沐舉起劍,在她劍尖所指的烏云中,傳來了“轟隆”的雷聲。烏云里電光忽閃,照得凝風青色的劍尖雪亮,像是隱隱凝著電光。
她猛地揮出了那一劍。
在她揮劍的那一剎那,雪亮的電光也一同劈下。山巔本來被籠罩在一片紫霧之中,閃電劈下之時,簡直像是天光乍破,四周一下亮如白晝。
下雨了。
積雪萬年不化的山頂,居然在此刻下起了一場春雨。一場細細的,溫柔的雨。風卷著春雨,裹著春雷,這些普通而溫和的意象此時全都攜帶著殺氣騰騰的劍光,席卷向了巨大的魔蛛群。雨絲所到之處,刀光和殺意如影隨形,不一會兒,那一片片的魔蛛就已經(jīng)被絞殺過半。
白沐站在原地,喘著氣,她緊握著凝風的劍柄,手腕微微顫抖著。半晌,她抬起右手,掌心處有鮮血滲出。
*
“憑什么不讓進?!”林子洛站在秘境之外,他披頭散發(fā),丟掉了所有的體面??偸前嗣媪岘嚨牧掷习搴币姷赜心敲椿艁y的神情,一雙桃花眼里面全是寒霜。
“你們沒看見那是什么嗎?魔蛛群——魔蛛所過,寸草不生!好,你們不管白沐,那難道不怕葉昱也死在里面嗎?”他冷聲說,“放我進去!”
“林老板莫要著急,”昆侖派的弟子一副平靜的表情,“秘境已經(jīng)封鎖了,就算是大長老也不可能進去,我們已經(jīng)通知老祖了,老祖馬上就到?!?
“老祖?誰知道你們昆侖的老祖是什么貨色,還是不是活著。”林子洛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抽出一張金色的符箓,攥在手里。那張符金光燦燦,是用鮮血寫就的,正面是個鮮血淋漓的“殺”字。他慢慢垂眸,眼里是毫不掩飾的厭倦和瘋狂。
“我只知道,白沐在里面?!彼麑δ莻€弟子輕聲說,“把白沐還給我?!?
在他把符箓?cè)映鋈ブ?,他聽見了周圍人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他回頭,看見了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身青衣,正微笑著,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很瘦,個子高挑,腰上別著一柄銀白色的劍,沒有劍鞘,劍刃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的右手上拿著一柄畫著桃花的扇子,在手心一敲一敲的。明明看上去溫柔得有些吊兒郎當,卻有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籠罩在他的周圍。
林子洛聽到了周圍人膝蓋哆嗦著碰到地面的聲音。
“拜見,拜見昆侖老祖?!?
“年輕人有血性是好事,”那個男子微笑著,轉(zhuǎn)頭看向林子洛,他明明在笑,眼睛卻是漠然的。看著林子洛時,不像是在看著一個人,反而像是注視著一個不值一提的螻蟻。
“但也要叁思而后行?!?
他與林子洛擦肩而過,林子洛攥在手里的符咒便化為了一團粉末。
他走到秘境的封印前,用手輕點封印,秘境就自動為他打開了一扇門。他推開那扇門,細小的,冰涼的雨絲輕飄飄地打在了他的臉上,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細小的劍痕。
“這是什么?凝風?”他有些吃驚地挑了挑眉,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現(xiàn)在的年輕一輩里,還有能用凝風的人?”
他笑了起來,這回好像有點真心實意了,他含著笑說:“有點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