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這番話起了效,亦或是因為冰涼的手被熟悉的熱度握住了,陸清則的呼吸又重新平緩下來。
看得徐恕一陣無言。
這倆人……
寧倦伸手撫平陸清則蹙著的眉宇,壓低聲音道:“快看看,怎么回事?!?/p>
還未見面時,他就憂心陸清則的身體會扛不住。
但白日里見著還好好的,方才見面時也分明沒有異常,怎么會突然倒下?!
徐恕心里翻著白眼,坐下來,拉過陸清則的手腕把了會兒脈,又探了探他的額溫,淡定地收回手:“昏睡過去了罷了,我就知道會這樣,一個兩個的,都不聽醫(yī)囑,該的?!?/p>
寧倦眼神如刀,冷冷地剜過去。
徐恕在皇帝陛下可怕的眼神里,斟酌著改了下措辭:“陸大人本就在京城操勞著國事,乍一聽聞陛下出了事,必然又憂思過度,披星戴月地趕來西南,片刻都未得喘息,就繼續(xù)與靖王周旋,主持著營中事務(wù),勞心勞神,風(fēng)邪入體,身體早就撐不住了?!?/p>
頓了頓,他道:“這些日子,陸大人從未表露出任何異狀,即使徹夜不眠,看起來也精神如常,直到……”
他話沒說完,但寧倦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直到寧倦回來,陸清則才安心地任由自己昏了過去。
寧倦的眼眶有些說不清的濕潤發(fā)熱,心里又是驚訝歡喜,又是擔(dān)憂折磨,握著陸清則的手又緊了緊,感受著那只手的清瘦微涼,生怕會被自己碰壞了,趕緊松了力道。
徐恕給陸清則寫了張新的藥方,埋著頭道:“睡過去了也好,就是得看緊點(diǎn),大抵會發(fā)場高熱,不過有我在,不必?fù)?dān)心?!?/p>
寧倦低沉地應(yīng)了聲,立刻著人去煎藥。
徐恕斷得不錯,當(dāng)晚夜深了些時,陸清則果然發(fā)起了高熱,甚是兇猛,比徐恕預(yù)料的還要嚴(yán)重得多,活像一只小火爐,燙得寧倦整顆心都緊縮起來。
徐恕半夜剛睡著,就又被小靳拖起來,往皇帝陛下的營帳里跑。
他氣得要死,也沒辦法,醒過神來,緊急給陸清則施了針,又灌下了碗藥,才沒有持續(xù)發(fā)熱,但也高熱不退。
寧倦衣不解帶地守在陸清則的床邊,唯恐少看一眼都會出錯。
在外面亂糟糟一片的時候,陸清則做了個夢。
他夢到他回到了前世。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他飄在半空,看到自己從前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長大成人,流連在辦公大樓里,亦或者星光舞臺上。
又看到了他的家人。
他有著先天疾病,是個不合格的繼承人,所以對于聯(lián)姻的父母而言沒有價值,多年未見,他們依舊忙碌于自己的事業(yè)。
他路過每一個人,沒有人等著他,也沒有停駐回頭看他一眼。
這是陸清則曾經(jīng)最熟悉的世界。
他坐在高空中,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卻想不起來,直到他隱約聽到有人叫了聲:“懷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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