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自己沒做過，可是沒等開口，刀刃便砍在他胳膊上，滲出一絲鮮紅的血。

血液讓他喪失理智，他反手擊飛了傷他的人。就在他要繼續(xù)對另一個人下手時，耳畔突然傳來孩童驚懼的啼哭聲。

是曾經(jīng)給過他糖果的孩子。

他立刻收起利齒，站在原地。聽說吸血鬼用火燒才能真正死亡，鎮(zhèn)民們點燃勝利的篝火，把被捆住的他扔進火堆，手拉著手慶祝魔鬼的隕滅。

火燒的太大了，整座小鎮(zhèn)都被黑漆漆的煙霧籠罩住。程奚仰起頭——

一段長達二十秒、穿透力極強的海豚音破開黑霧，點燃了整片濃稠的夜空！

一如絕望時最后的吟唱，下面的大眾評審驚呆了，趙小濤和樂隊伴奏老師也驚呆了！

當(dāng)然，大眾評審驚訝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程奚唱功如此強。趙小濤和伴奏老師驚訝，則是因為排練中沒有這一段。

海豚音，是程奚臨場加進來的！

但不得不說，在整體基調(diào)偏灰暗壓抑的歌曲中，這段海豚音如同神來之筆，不僅帶觀眾了解了“黑霧”背后的故事，也奇跡般地讓他們聽懂了吸血鬼王子至死都未能說出的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在同一首歌曲的處理上，趙云青是“演唱”，程奚是“演繹”；趙云青是“唱歌的人”，程奚是“講故事的人”。

之前大眾評審說的沒錯，在唱同一首歌曲時，歌手的好壞高下立判，同時，投票的結(jié)果也證明了這個道理。

130票比370票，程奚以將近三倍的大比分票數(shù)，贏得了角逐獎牌的入場券。

直到下臺，程奚都不敢相信自己贏了趙云青。趙小濤甩開兩條蹄膀，跑過來一個熊抱：“程兒，你好厲害?。≌媸俏业拇笥⑿?！”

“誒誒誒，別碰我，”程奚趕緊推開他，用口型說，“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p>

趙小濤：“……你還挺賢妻良母的呢?！?/p>

“什么賢妻良母，”程奚眼神發(fā)飄，“我這叫怕老婆?！?/p>

趙小濤：“哦哦?！?/p>

不一會兒，趙小濤尋思過味來了，“不對，你再說一遍，陶時延是你什么？”

程奚有億點點心虛：“……老、老婆啊?！?/p>

“不可能吧……”趙小濤比聽程奚唱海豚音震驚一萬倍，“他那樣肯定是1??？怎么能是0？難道北方也沒1了嗎？”

“呵，”程奚扯扯嘴角，“昨晚我可是在上面那個?！?/p>

趙小濤三觀頓時毀了，邊三番四次確認(rèn)邊走，在半路撞到了正準(zhǔn)備離場的趙云青。

他連演出服都沒脫，只披了件外套。頭發(fā)蓬亂，眼睛赤紅，不知是不是慌亂之中打翻了化妝臺，身上白一塊黃一塊，沾滿了粉底液和各色眼影。

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見到程奚，他只是怔了下，便繼續(xù)低頭走自己的路。

趙小濤終于放下0、1的話題，忍不住嘆氣：“如果按照原計劃選歌，趙云青真不一定輸給你?！?/p>

越急功近利越難拿到好結(jié)果，程奚拉拉趙小濤，示意他別說了。

等回到排練室，周老師立刻站起來，滿臉歉意：“對不起，小程。”

程奚搖搖頭：“跟你沒關(guān)系，是我被孟白算計了，你選的歌很好?！?/p>

“不，我要道歉的是——”周老師頓了頓，忽然笑了，“我不該讓你采取回避戰(zhàn)術(shù)，其實按照剛才的表現(xiàn)，拼實力你未必會輸給他。我先入為主地以為你年紀(jì)小、出道時間短，技巧肯定不行……是我太自以為是，你很厲害，比我想象中厲害很多?！?/p>

剛才唱的時候感覺自己很牛逼，現(xiàn)在被夸，程奚反倒不太好意思，咳了兩下沒吭聲。

等接受完其他選手的祝福，開完決賽賽程會，從番薯后門走出演播廳，程奚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顫巍巍的小雪花。

今年農(nóng)歷新年比往年早許多，十一月中，按照節(jié)氣也到了該落雪的時候。程奚縮縮脖子，他只套了件薄毛衣，風(fēng)一吹就透。

拉起毛衣領(lǐng)子遮住臉，他往手心哈了口熱氣，準(zhǔn)備一鼓作氣沖回去。下一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陶時延扯開自己大衣衣襟，從背后包裹住他：“我說讓你多穿點，你非不聽?！?/p>

陶時延身上的衣服很寬松，程奚被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半張雪白的小臉蛋，。小臉蛋迅速看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攝像頭后才舒了口氣，“你來啦……不是我不聽，我根本沒帶厚衣服?！?/p>

說完，他無意識地往陶時延身上靠了靠。肌膚相貼，熱度源源不斷由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陶時延低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怕冷?！?/p>

去年冬天，兩人就是一起在劇組渡過的。那時程奚連天塌了都不怕，結(jié)果談上戀愛之后越活越回去，反而怕起小雪花了。

他可是北方的漢子啊??！

怎么可以被南方的雪花嚇唬??？?。?/p>

程奚：“……就你話多，趕緊走得了?！?/p>

在他的“呵斥”下，兩人連體嬰般朝酒店后門挪動。

絲毫沒察覺出，那雙隱藏在暗處怨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