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燈抓住岳嘉鴻的手臂,半拉半拖地將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中年人從座位上扯了起來,“快點兒,萬一等‘她’走了就來不及了?!?/p>
“對、對……”
岳嘉鴻咬緊牙關(guān),在蒙住眼睛的青年攙扶之下,兩腳軟得跟面條兒似的,左腳拌著右腳,踉踉蹌蹌穿過一排排桌子,朝著末席的白衣女子走去。
這一段路,岳嘉鴻感覺這是他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距離。
好不容易終于走到女子跟前時,他已經(jīng)渾身冷汗淋漓,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僅憑著最后一點兒求生意志支撐,才沒有直接暈過去 。
“……你、你……你好……”
他用細(xì)如蚊吶的聲音朝女子說道。
雖然岳嘉鴻的聲音很輕,但白衣女子似乎是聽到了,她緩緩放下手,露出了一張脂粉不施的素顏——正是他曾經(jīng)讓人調(diào)查過的,Ivan事務(wù)所里那個自殺了的小模特Amanda。
只是照片中那張原本清秀漂亮的臉龐,現(xiàn)在只剩血色盡褪后泛著青色的蒼白,面頰凹陷,嘴唇干癟,呈現(xiàn)出紺紫的顏色,眼球渾濁、瞳孔擴散,怎么看都不像個活人。此時她擺出一個傷痛欲絕的表情,滿臉淚痕,眼角拉長,眼神怨毒,從那外凸的眼瞳里透出的恨意,仿佛隨時都要撲上來將他活活掐死一般……
岳嘉鴻原本就快要嚇出心肌梗塞了,這會兒對上女鬼的雙眼,驚恐達(dá)到了極限,終于再也堅持不住,雙眼上翻,口吐白沫,兩腳一蹬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心里僅剩的最后一個念頭,便是——若是這次他能留得小命,從此一定吃齋念佛,再也不敢招惹半點兒風(fēng)流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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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得知自己竟然已經(jīng)活過了兒子的“三七”,并且身上鬼煞之氣已除,以后也不會再有死于非命的危險之后,他喜極而泣,“噗通”一聲跪倒在蕭瀟腳邊,頭磕得“碰碰”直響,大呼“謝謝大師救命之恩!”
“別急。”
蕭瀟笑瞇瞇地將人扶了起來,摁在沙發(fā)上,“這事兒還不算真的了了。”
“我懂!我懂!”
岳嘉鴻用衣袖胡亂擦了把臉,點頭如搗蒜,“酬金方面,自然不敢少,一分都不敢少!”
蕭瀟對他的上道十分滿意,他雖然不缺錢,但該他的酬勞,可是一點兒也不能短了他的。
他接過秘書遞過來的支票,看了看上面的數(shù)字,比先前說好的還翻了一倍,便施施然收進衣袋里,又朝岳嘉鴻豎起三根手指,“岳老板若是想要保一世平安,還要做三件事?!?/p>
“您盡管吩咐、您盡管吩咐!”岳嘉鴻連忙探出身子,做洗耳恭聽狀。
“第一件事?!?/p>
蕭瀟說道:“你從今以后,無論紅事白事,哪怕只是相似的場合,都絕對不能參加。不然說不準(zhǔn),你哪天還有可能再撞上那喜氣鬼或是喪氣鬼?!?/p>
岳嘉鴻拼命點頭。
經(jīng)過這一來一回兩次驚嚇,他是這輩子都不敢再踏足任何人的婚禮喪禮了,哪怕是聯(lián)合國秘書長他公子結(jié)婚給他發(fā)請?zhí)冀^對不去了!
“第二件事。”
蕭瀟正色道:“盡快請高人相兩處風(fēng)水寶地,把令公子和Amanda小姐的骨灰好好安葬了,以后每逢清明、中元、寒衣三節(jié),香火紙錢祭奠都絕不可少。再給令公子和Amanda小姐,以及她腹中的胎兒立上牌位,穗城呂祖觀距離這兒不遠(yuǎn),那兒的方丈是我的舊識,可以將牌位供養(yǎng)在他們那兒,日日念經(jīng)超度。只有等三位怨氣散盡、魂魄超脫之時,這事才能算真正結(jié)束了。”
“行行行!我一定照辦!”
岳嘉鴻連忙應(yīng)下。
“還有第三件事。”
蕭瀟從包里摸出厚厚一大疊黃紙剪成的小人,放到大老板面前,“這里面是我替你請回來的三百位‘貴客’,既然請來了,就要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厮妥?。?/p>
說著,他朝岳嘉鴻笑笑,“你得請呂祖觀的大師們來打場三天三夜的陰事道場,超度完以后,再將這些紙人連同那一對紙扎‘夫妻’一起燒掉,再多燒點兒紙錢元寶的,一來好讓‘貴客’們安心上路,二來也算是給自己多攢些功德了?!?/p>
“明白、明白!”
岳嘉鴻不敢伸手去碰那疊據(jù)說寄居著幾百游魂的紙人,連忙指揮他那倒楣秘書好好地收起來,又趕快去辦蕭瀟吩咐的事兒。
看后續(xù)諸事都交代妥當(dāng)了,蕭瀟也無意在香江久留,當(dāng)即決定今天就帶著阮暮燈回A市去。
岳嘉鴻替他們訂好機票,又安排了專車,還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別墅大門口。
臨到告辭的時候,蕭瀟拍了拍阮暮燈的背,朝岳嘉鴻笑道:“我這徒弟,岳老板你覺得如何?”
“犀利,真是太犀利了!簡直好到冇得彈!完全就是英才出少年?。 ?/p>
岳嘉鴻回想起昨晚“婚禮”上青年的表現(xiàn),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激,連忙豎起拇指,滿臉笑容,贊不絕口。
“是嗎?我也覺得阿阮很好?!?/p>
蕭瀟含笑看了青年一眼,又補充道:“他啊,除了跟著我學(xué)點兒本事之外,以后還有意在影視圈里發(fā)展發(fā)展?!?/p>
“啊,原來白影帝提過的師弟就是他??!”
岳嘉鴻這才恍然大悟,先前只顧著擔(dān)驚受怕,完全沒有想起這茬兒,原來白意鳴早前請他給C牌那廣告搭個線兒,為的就是面前這長相俊美到犯規(guī)的青年。
蕭瀟微笑點頭,“以后就麻煩岳老板多加關(guān)照了?!?/p>
“那一定、一定的!”
岳嘉鴻是個聰明人,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當(dāng)即便想起他手頭上還有一張大餡餅來著。
“對了,我知道A省衛(wèi)視下月要新開一檔真人秀節(jié)目,請了大牌監(jiān)制,劇本很有趣,話題度也高,剛放出風(fēng)聲就炒得鋪天蓋地的,估計收視也肯定不會差的!”
說著他朝阮暮燈看去。
“那檔真人秀是咱們榮貴集團冠名投資的,前些天節(jié)目組還來了聯(lián)系,意思是請我們給推薦個藝人什么的,不知道阮先生有沒有興趣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