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一把按住好友的手。
“你、你先告訴我……”
他的喉結(jié)大幅度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即便刻意掩飾,依然能看出明顯的緊張。
“我們等會兒進(jìn)去以后,會在里頭看到什么東西?”
“怎么,你怕了?”
阮暮燈反問道:“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在門外等著?!?/p>
“不了不了,我還是和你一起進(jìn)去吧!”
周涵心說萬一等會兒里頭的東西被打得逃竄出來,一照面剛好撞上門外傻等著的自己,那么到時候他這個擋路的活人還能討得到好嗎?萬一遇到的是個“猛鬼”的,一不小心還焉有命在!
這么想來,還不如寸步不離緊跟在阮暮燈身邊。以他對好友的了解,阮暮燈是絕對會盡全力護他周全的。
就在周涵琢磨著這些時候,阮暮燈已經(jīng)推開了雜物間的小門,謹(jǐn)慎地往里頭走去。
屋里橫七豎八立了好些架子,上頭堆滿亂七八糟許多東西,在光線極其陰暗的情況下,只能分辨出這些雜物隱約的輪廓。
阮暮燈伸手在門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電燈的開關(guān),但按下以后,屋里的燈卻沒有亮。
兩人只好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燈泡碎了?!?/p>
阮暮燈看到散落滿地的碎玻璃,又照了照懸在屋頂?shù)囊粋€破燈泡,下了結(jié)論。
“是、是‘那玩意兒’弄壞燈泡的嗎?”
周涵問話的聲音有點抖。
阮暮燈搖搖頭,沒有回答。
大約是常年缺乏人氣與光照,又被糾纏舒耀的鬼物盤踞了有些時日的緣故,這間小小雜物間的“氣”很亂。
即便阮暮燈開了慧眼,所見之物依然很是模糊,只能勉強分辨出一團黑氣在屋中的大致方位。
“跟緊我。”
阮暮燈壓低聲音,叮囑身邊的周涵。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遇到的鬼物似乎只把舒耀一個人當(dāng)作獵物,沒有對其他人出過手,但攫取人類生氣的東西,通常都不是什么善類,阮暮燈可不敢隨便拿好友的安危開玩笑。
兩人僅憑兩部手機的照明,在滿地碎玻璃與密集的雜物架中小心翼翼地移動著。
“那啥……到底在哪里?”
周涵用近乎氣聲的音量,從牙縫里擠出一個疑問句,緊張得額頭滿是涔涔冷汗。
“噓?!?/p>
阮暮燈搖搖頭。
他有些后悔倉促之中沒有帶羅盤出來,在這么狹小而氣息混亂的空間,加之成了氣候的鬼物有意隱藏自己的陰氣,光憑他慧眼的修煉程度,確實無法很快鎖定對方的所在。
周涵被阮暮燈一個單音節(jié)禁了聲,自然不敢再多話,尾巴似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貼在“阮大師”身后,差點兒就想揪他衣擺了。
兩人繞過一個轉(zhuǎn)角,那兒堆了水桶拖把滾刷之類好幾樣掃除工具,通道比其他地方來得都要狹窄,需要側(cè)身才能通過。
周涵經(jīng)過的時候,也不知外套口袋掛到了什么東西,只覺得側(cè)身傳來一股拉力,然后就是架子上的東西被這力道帶倒的動靜。
他連忙伸手去扶,丁零當(dāng)啷一番搶救之后,堪堪將所有東西留在了原地。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朝阮暮燈抱歉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這時,周涵感到撐在架子上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似乎觸到了什么涼颼颼、濕漉漉的東西。
非要形容的話,那很像他兩年前在富士急樂園的鬼屋里,被蒟蒻貼到臉上時的感覺。
周涵頓時感到渾身發(fā)涼,連頭皮都炸了起來,僵硬地扭動脖子,朝著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手機電筒的光照之下,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白慘慘的枯瘦人手,隨后視線略一上移,入目的便是一張從架子上倒掛下來的,更加慘白的臉。
那張臉幾乎就掛到了他的后腦勺上,周涵一轉(zhuǎn)頭,就和它來了個親密無間的貼面禮……
“哇啊啊啊啊啊?。?!”
…… ……
……
待到阮暮燈眼見著那一團黑影頂著肩膀上被銅錢燒出的幾個大洞,破窗而出,逃進(jìn)黑夜之中的以后,他才回轉(zhuǎn)身,從傾倒的雜物架與滿地的水桶拖把中,把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周涵給拽了起來。
“你還好吧?”
阮暮燈攙著嚇得腿肚子打顫的好友,關(guān)切地問道。
“阿阮、阿阮啊……”
周涵的聲音哆嗦著,鼻翼快速翕張著。
“那東西、那東西它……它、它……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