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你怕甚 那賀將軍是來討債的?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 陸無名甚至都沒有出手, 只是騎在馬上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煙塵喧囂的戰(zhàn)場,他將敵人留給了蕭瀾, 蕭瀾卻也將敵人留給了手下的士兵——畢竟難得有一次實戰(zhàn)練手的機(jī)會。
齊嶺手起刀落, 干脆利落地將一名敵軍斬于馬下, 后又緊走兩步,原想去別處繼續(xù)殺敵, 卻不料先前那人竟是詐死, 趁他不備惡狼一般撲上前來,將人重重拖倒在地。齊嶺猝不及防, 眼看那閃著寒光的彎刀已經(jīng)逼至眼前, 自己卻手腳都被牢牢壓制住, 原以為這回必死無疑,那壓在身上的人卻陡然一沈,一頭栽到了他胸前。
蕭瀾將齊嶺從地上拉起來:“沒事吧?”
“多謝蕭少俠?!饼R嶺驚魂未定,“是我太大意了?!?/p>
其余楚軍奮勇廝殺, 很快就將敵軍悉數(shù)剿滅。蕭瀾簡短吩咐:“處理干凈。”
眾人答應(yīng)一聲, 在松軟的黃沙中合力刨出一個大坑, 潮濕的褐色砂礫被翻卷上來,深深掩住了血與殺戮的氣息,而再過兩個時辰,這片沙地的水汽就會被日光蒸騰干凈,讓一切都恢覆如初。
“駕!”蕭瀾揚(yáng)鞭策馬,飛沙紅蛟昂首長嘶, 踏風(fēng)奔向大漠深處,其余戰(zhàn)士緊隨其后,沿途帶起滾滾煙塵,一直沒入天的盡頭。
……
“王上!”日暮時分,有一騎兵急急沖入大營中,他神色焦慮惶急,在下馬時更險些跌倒在地,跌跌撞撞撲進(jìn)大營,跪地道:“報王上,阿果兒所率的巡邏隊,像是……像是失蹤了?!?/p>
耶律星聞言猛然站起來:“失蹤?”
“本該昨日傍晚就回來的,可直到現(xiàn)在也不見蹤跡,派出去尋的人都回來了,一無所獲?!彬T兵繼續(xù)道,“一個人,一匹馬都沒找到?!?/p>
“那為何現(xiàn)在才來報?!”耶律星震怒。
騎兵跪伏在地,低聲道:“阿果兒先前也曾因為喝醉了酒,率部在外頭過了一夜,所以……還請王上恕罪!”
“混賬東西!”耶律星怒問,“納木兒呢?他手下的巡邏隊出了事,他人在何處?!”
“回王上,木木大人已經(jīng)親自去找了?!彬T兵趕忙道,“還未回來?!?/p>
“可有其余異狀?”耶律星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又問。
“沒有,也沒有發(fā)現(xiàn)楚軍的下落?!彬T兵小跑跟在他身后,“不像是敵軍來襲?!?/p>
“不是敵軍來襲,阿果兒為何會憑空消失,莫非他還會迷路不成?”耶律星還未說話,胡達(dá)罕便已迎面走來,他面色似是刷了一層黑漆,語調(diào)亦是梆硬冰冷。騎兵低頭噤聲不敢多言,耶律星問:“叔叔怎么看?”
“我親自率人去找,”胡達(dá)罕道,“王上卻不可離開此地,以免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p>
“好?!币尚屈c(diǎn)頭:“叔叔也要多加小心?!?/p>
胡達(dá)罕自幼就在沙漠中長大,能彎弓射金雕亦能徒手?jǐn)匾袄牵瑢@片廣袤沙地的每一粒沙,每一條河,甚至每一片云都了若指掌,若連他都找不到阿果兒,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巡邏隊已經(jīng)真真切切,徹徹底底消失在了這片沙漠里。
然而麻煩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一件。僅僅過了兩天,就又有人來報,說在駱駝峰親眼見到了鬼影,黑茫茫一片,像是有一百人,一千人,甚至更多,深更半夜踏月而歌,令人毛骨悚然,再定睛一眼,卻又已經(jīng)不見蹤影。
耶律星面色深沈,眉宇間似是能擰出水來。
胡達(dá)罕道:“王上不如先去軍中看看?人已經(jīng)帶來了?!?/p>
耶律星從神思中回神,問:“來了?”
胡達(dá)罕點(diǎn)頭,又道:“即便近來當(dāng)真是楚軍在裝神弄鬼,有了這些武士,我們也能在戰(zhàn)場上將便宜討回來。”
天色漸晚,在大漠最深處,齊嶺正解開褲帶,嘴里哼唱著一首含糊不清的歌謠,酣暢淋漓解決問題。豈料那淋淋漓漓的事情還未完,脖頸上就已架上一把銀刀,一名女子冷冷道:“你在唱什么?”
齊嶺魂飛魄散,僵著身體問:“你是誰?”
“先回答我的問題?!迸佑种貜?fù)了一遍。
齊嶺道:“家鄉(xiāng)小調(diào)?!?/p>
女子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將人掀翻在地。
齊嶺就地一滾,擡手就拔出腰間長刀,警惕地看著面前紅衣女子。
“你姓齊?”紅羅剎問。
齊嶺道:“我姓王。”
紅羅剎微微皺眉。
齊嶺看準(zhǔn)時機(jī),雙手高高舉起大刀便殺了過來,只是還未等他靠近,就已經(jīng)被一袖掃飛至半空,胸腔悶痛,險些吐出一大口血來。
“救命?。 彼吨ぷ咏?。
紅羅剎冷笑一聲,抱起手臂看著他。
不遠(yuǎn)處人聲嘈雜,蕭瀾率人趕到后,看清對手倒是有些意外:“怎么會是你?”
紅羅剎冷冰冰道:“路過?!?/p>
齊嶺爬起來,踉蹌躲到蕭瀾身后,道:“她要?dú)⑽摇!?/p>
蕭瀾道:“她為何要?dú)⒛???/p>
齊嶺大聲問:“對啊,你為何要?dú)⑽???/p>
紅羅剎道:“因為你唱歌難聽?!?/p>
齊嶺:“……”
“她若想真殺你,你也不會有機(jī)會嚎一嗓子救命?!笔挒懙溃皼]受傷吧?”
齊嶺活動了一下筋骨,搖頭,心里卻依舊忿忿。
“我走了?!奔t羅剎轉(zhuǎn)身想要離去,卻被半柄清風(fēng)劍攔住。
她后退半步,涼涼道:“你兒子煩人,你卻更煩人?!?/p>
蕭瀾在身后道:“姑娘為何會來這里?”
“路過?!奔t羅剎轉(zhuǎn)頭看著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路過。”
蕭瀾瞥了一眼身側(cè)依舊腳步虛軟的齊嶺。
紅羅剎又道:“我說了,他唱歌難聽?!?/p>
齊嶺小聲道:“她方才還問我,是不是姓齊?!?/p>
蕭瀾問:“你唱什么了?”
齊嶺道:“???”
蕭瀾道:“我問你,唱什么了?”
齊嶺老老實實道:“桃花紅,杏花白,郎騎竹馬繞床來?!?/p>
蕭瀾聞言微微皺眉,那張羊皮卷?
紅羅剎有些不耐煩:“你究竟讓不讓我走?”
蕭瀾道:“不能。”
紅羅剎拔劍出鞘。
蕭瀾道:“我們在此有任務(wù),既然被姑娘撞見了,那至少要等這回任務(wù)結(jié)束,還請見諒。”
紅羅剎啐了一口,罵道:“姑奶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齊嶺活動了一下鈍痛的手腕,也頗想罵娘,鬼知道,半夜尿尿居然也能尿出個妖女,這破爛運(yùn)氣。
紅羅剎問:“你要在此待多久?”
蕭瀾道:“少則五日,多則十天?!?/p>
紅羅剎合劍回鞘,道:“我餓了?!?/p>
蕭瀾笑笑,差人帶她去吃東西,自己則是親自送齊嶺回了帳篷,道:“方才那歌謠,是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