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追道:“要吃肘子?!?/p>
蕭瀾倒是意外:“這大夏天的,怎么突然要吃這般油膩的東西?”
“跟大人學的?!标懽返?,“時間久了沒見到大哥,還當真有些想?!?/p>
“南海捷報頻傳,放心吧,戰(zhàn)事結束也就是這一年的事?!笔挒懤狭司茦?,“我們在這里住到秋天,天氣涼快些了,就動身去王城?!?/p>
陸追點點頭,饑腸轆轆,拿著筷子咽口水。
“你看,”蕭瀾替他倒茶,打趣道,“書也看不飽吧?最后不是還得靠我?guī)愠鰜沓燥??!?/p>
“自謙了?!标懽飞焓诌^去揪揪他的耳朵,“不單單是這個,你還能做許多事情,書都做不了?!?/p>
蕭瀾問:“比如呢?”
“比如,”陸追啃了一口豬蹄,“在家吃完飯洗碗,在外吃完飯結賬?!睍筒恍校檬捫帜阌H自來。
于是周圍百姓豎起的耳朵又落了回去。
還當會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略微失望。
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要聽秦宮主與沈公子,據(jù)說動不動就討論施法降雨,玄妙得很。
難得將他哄出書房,蕭瀾在吃完飯后,又硬是拉著人去城外走了一圈,直到月上梢頭星輝遍野,方才牽著手回了家中。
陶玉兒替兩人換了新的熏香,要多安神就有多安神,老板吹得天花亂墜,聽起來比迷藥還好使。
蕭瀾將香爐放回去,哭笑不得道:“看來娘親還真當我是縱欲過度了?!?/p>
陸追勾勾手指:“過來?!?/p>
蕭瀾上床擁著他:“不如辜負一下這蒙汗藥?”
“不做。”陸追扯住他的頭發(fā),“說正事。”
“逗你的?!笔挒懶Γ耙f什么故事給我聽?”
“那些書里記載的歷史?!标懽吩谒麘牙飳ち藗€舒服的姿勢。
床賬外燭火輕晃,熏香不單能催人入眠,也能讓不想睡的人心緒寧靜,陸追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春日里流過山間的泉水,又像是一支靈巧的筆,只用寥寥數(shù)語,就在蕭瀾腦中描繪出那千百年前的繁華樂土。
最后一任君王的荒誕,最終招致了群雄并起,全國動亂,戰(zhàn)爭毀滅了一切,不單令百姓流離失所,也讓許多凝聚著前人心血的思想、發(fā)明與史料,都悉數(shù)焚毀在了滔天大火中。再往后,根據(jù)史書記載,新上位的君主為了穩(wěn)固江湖,采取了更加黑暗瘋狂的壓制手段,朝野內(nèi)外人人自危,思想趨于雷同僵化,這片土地自此也就被徹底籠罩在了沈沈陰霾中,滿目瘡痍,文明倒退,直到百余年后才逐漸緩過氣來——可缺失了前人的寶貴經(jīng)驗,即便最賢明的君主,也未能再重現(xiàn)那恢弘萬千的鼎盛時代。
沒有什么比戰(zhàn)爭更為可怖,因為那不單是一人的生死,甚至不單是一個國家的存亡。
“沒有人會喜歡戰(zhàn)爭。”蕭瀾拍拍他的后背。
“可也必須有人去沖鋒陷陣?!标懽放吭谒乜?,“就像這回西北之戰(zhàn),即便沒有耶律星,也還是一樣會有別人?!蹦鞘侨伺c生俱來的貪婪,有人選擇壓抑,也有人選擇追隨它前行。
戰(zhàn)爭會一直存在,哪怕是最在和平的年代。
“我知道?!笔挒戨p手捧住他的臉頰,嘴角一彎,“每一個楚軍將士都知道。”
陸追與他對視片刻,突然拉下床帳就親吻過去。
蕭瀾笑著一躲:“這般毫無征兆?”
“嗯?!标懽方忾_衣扣,“突然就色欲熏心,你配合一下?!?/p>
蕭瀾學他一撇嘴:“累了,不配合,而且你早上才說了,三天后?!?/p>
陸追裹著里衣道:“那我就霸王硬上弓?!?/p>
蕭瀾欣慰:“求之不得?!?/p>
陸追:“……”
你這看著還挺高興。
話既是說出口,想反悔自然是不行的,于是這夜,蕭大公子一直便舒舒服服靠坐在床上,看懷中人鬢發(fā)微濕,起伏間亦香艷嫵媚,如此一番浪蕩云雨,翌日自是安穩(wěn)好眠,直到中午還未醒。
陶夫人心口發(fā)悶,很想去徒手拆了那家香料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