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十四天 多重夢境
裴白睜開雙眼,入眼的是醫(yī)院空蕩蕩的走廊,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人。兩側都是緊閉著的病房房門,吊頂上掛著黑色的電子屏,紅色字母在上面毫無規(guī)章地不斷閃現(xiàn)變換。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這讓他很快明白自己身處夢境。因為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只能木然地往前走。走廊很遠,一眼望去深處的燈光很暗,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平日的工作服,就連布料之間互相摩挲的沙沙聲都隱約可見。隨著路程變遠,燈光漸漸變得微弱而昏黃,偶爾有輕微的吐息吹拂在他的脖頸后。他沒有回頭,就連不能控制身體的自主意識都覺得十分木然,沒有一絲恐懼,或者其它贅余情緒。
他似乎在尋找著什么。裴白想了一下,他可能是在找一個人。夢境限制了他的思考范圍,就連想要醒來的欲望都變得模糊。他只能往前走。
嶄新又現(xiàn)代化的醫(yī)院環(huán)境已經(jīng)不復存在,隨著視角的推進,近處的墻壁開始潰爛脫落,像是死人的肌膚,裸露出一片片暗沉的肉紅。地上開始聚起一小灘一小灘的污水,腳下踩著的磚片也有翹起,地面開始凹凸不平。裴白聞不到污水散發(fā)出的氣味。不知何時,他的身邊開始游竄一條條鮮艷的蛇,有大有小,圍繞在裴白身邊,隨著他的步伐而扭動前行。
他的眼前,走廊的兩側,出現(xiàn)一群熟悉的生物,其中還有一只,與他之前看到的被淵扭斷頭顱的尸體并無什么區(qū)別,躺在地上向他招手,并企圖向他爬過來,但是失敗了。這生物的數(shù)量漸漸多了起來,只不過都沒有貿然往裴白身邊靠近,而是一直死死盯著裴白。他身邊的蛇也越聚越多,不斷有蛇在死去,又有其它的蛇爬過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進了一部電梯,鐵質的電梯門把其它生物全都關在了門外。密閉的空間內,電梯頂部的燈閃著微弱的光,他沒有按樓層,只是站在那兒。這電梯擅自動了,開始往下墜,像是失控一樣,與此同時電梯的四壁也開始滲入鮮紅的液體,像是血,裴白能聽清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
裴白閉上眼,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墜落,他隱隱約約能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卻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他再度陷入一片黑暗,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視角已經(jīng)不是從自己身體內部發(fā)出的,而是以第三人稱的角度來看,半懸在空中。他看到一片破舊的宮殿遺址,似乎已經(jīng)荒廢多年,只能隱約地通過這片殘敗揣測曾經(jīng)的繁華。
天色很暗,殘陽一片血紅。視角推進,一個和他身形相似卻穿著古代服裝的人,拿著一把佩刀,跪在另一個男人身前。
裴白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五官和淵非常像,只是身上的衣著非常干凈整潔,像是貴族子弟的服飾。肌膚不是蒼白的死色,從五官看,是一個正常不帶一點病態(tài)的人,十分英俊。裴白不自覺地想到淵的臉,內心不知是什么感覺。他的神情也不是裴白記憶中的淵的模樣,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嚴,他們似乎在爭論著什么,那個長得很淵的男人態(tài)度十分堅決,就在這時候,裴白能看到那個跪在地上的人站起來,用刀背抵著另一個人的喉嚨。
“淵,你別逼我……”他說。
畫面似乎靜止了,裴白看著那個被稱作淵的男人怒而甩袖而去。視角切換,將刀架在淵脖子上的的男人赫然是裴白自己的臉。這張臉不能稱得上是面無表情,如果非要形容,那他就像是表情被抽離了一樣,呆呆地望著淵離去的方向。以裴白的視角,能夠清楚地看見一滴眼淚他自己眼眶旁滑下,不知怎的,他能夠感受到同等的疼痛,胸口酸澀得厲害,就像他此刻就是這個人,并且已經(jīng)完全處于此地。
他有些焦灼地試圖搜尋淵的身影,可是對方已經(jīng)走遠了。男人一步一步邁上城樓,裴白的視角也一路跟上。那上面的風似乎很大,吹得他的長發(fā)和衣袖呼呼作響。城樓已經(jīng)很破舊,石質邊緣完全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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