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通話之后,他權(quán)當(dāng)自己沒打過這通電話,一點都不想好奇這些豪門秘辛。
艾貝做好了準(zhǔn)備工作,也準(zhǔn)備離開了。
只不過在要走的時候,被一個醉鬼拽住了裙角。
她看了看醉鬼,向酒保要了杯冰水,從他腦袋上淋下去,冷酷無情地道:“起來回家。”
酒??吹枚疾蝗绦?,“妹妹,不能換個方式嗎?”
剛剛對那個還溫柔有耐心,對這個怎么這么殘忍。
被澆了一腦袋冰水,宋丞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清醒了一刻。
“……楚甜?”他眼里晃動的影子慢慢的聚焦,又模糊。
“嗯?!?/p>
“楚甜你缺錢嗎?我這有錢……”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她從季延崢口袋里拿錢的動作,他晃晃悠悠地,開始從口袋里掏錢。
先是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顯然他們都不怎么用現(xiàn)金,跟著就是商場的金卡、銀行的黑卡,還有身份證。他迷糊了一下,“哦我忘了,是你爸媽缺錢,沒事,我還有錢……”
“甜甜?!彼依锏墓匪频暮退鰦桑絿?,“要是我先認(rèn)識你就好了?!?/p>
這幾天他一直沒有聯(lián)系她,腦子里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想得都魔怔了。他比季延崢差嗎,為什么楚家的人不來找他?
像宋丞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一旦有那么一次,他開始壓抑自己了,無論是因為感情本身還是客觀原因,他的感情都會慢慢發(fā)酵。
尤其是身為“客觀原因”的季延崢約他出來喝酒,好幾次他都想說出自己的心事,想直接把“真相”捅破,卻忍住了,只能一口悶了杯中的酒。
所以他醉得比季延崢還厲害。
艾貝最后自己動手,把宋丞扶回了他的房間,順便就在他房里歇下了。喝醉的人可能會有“性致”,但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什么都干不了。所以即使同睡一張床,也相當(dāng)安全。
第二天醒來,宋丞照舊還在睡,甚至因為喝了酒,比上一次睡得更死。
宋少爺?shù)臅r鐘一向是“朝十二晚凌晨”,早起是不存在的。
但季延崢就不同了。
艾貝早上收到了高琳雪的短信,慢吞吞地起來洗漱穿衣,才去隔壁的房間敲了門。門是高琳雪來開的。女人的生物鐘不一定會早,但漂亮女人的生物鐘通常會很早。
她穿著睡袍,看見艾貝,佯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
但她心底也有一絲疑惑,她給對方發(fā)了信息不久,來的這么快,是她在附近嗎?
“是誰?”里面?zhèn)鱽砟腥说蛦〉穆曇簟?/p>
“……是楚小姐?!?/p>
房間里一靜,過了片刻,季延崢穿著同款的男士白睡袍,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之中。
艾貝已經(jīng)快速進(jìn)入了“楚甜”的角色之中。
在原著中有相似的片段,楚甜和季延崢兩人因為一次誤會,冷戰(zhàn)了很久,最后看見了他和高琳雪上床的一幕,虐心催淚。而現(xiàn)在,艾貝讓它提前發(fā)生了。
她甚至不必保證后續(xù)的進(jìn)度,主腦就催動著劇情的發(fā)展,就連來到這個房間,都有高琳雪給她發(fā)的短信作為一個合適的理由。
當(dāng)然,她和捂著耳朵叫著不想聽解釋的楚甜,不一樣。
“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他道。
“楚甜”望著他,“那是什么樣?”她的視線從他身上,變到了高琳雪身上,“不是這樣,是什么樣?”
季延崢的情緒早在早起發(fā)現(xiàn)身邊人的時候就隱含郁怒,兩家已經(jīng)退婚,對方竟仍然糾纏不休。沒想到事情還沒解決,就被她看見了這一幕,口口聲聲地質(zhì)問他。
他想起看到的那兩段視頻,突然清醒過來,他為什么要跟她解釋?
他的眼神頓時冷了:“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p>
女人一向柔怯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更想笑了。
不相信,為什么?她以為她是誰?
他忽地將高琳雪攬進(jìn)了懷里,冷冷地道:“我的身邊從來不缺給我生孩子的女人,你不想生,也有別人?!?/p>
“為什么這么說?”楚甜含淚的眼睛里忽然閃過一絲迷茫,“我做了什么?”
“還要我說的更明白嗎?”他看她裝傻的模樣不由更加痛恨。
高琳雪突然覺得不好,她想要阻止他的話出口,卻比不過季延崢的爆發(fā)。
他回憶起她被撞飛的那一幕,想起地上的那灘血水,再想到這些都是她親手所為,滿心壓抑的痛苦終猛地爆發(fā),“你還想裝傻裝到什么時候?”
“高琳雪的車難道不是你弄壞的?你難道不是故意讓她開車撞到你?”
“你懷了我的孩子卻不想生,還想用這樣的手段栽贓嫁禍給別人?!?/p>
“現(xiàn)在,你帶著一個不知道是哪里領(lǐng)回來的野種,想栽到我頭上。”他眼神冷漠,“楚甜,你以為我是誰?”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季延崢以為會看到她驚慌失措的一面,卻沒想到,短暫地安靜之后,卻傳來女人一聲含嘲帶諷的輕笑。
“她是這么跟你說的?”楚甜看了一眼高琳雪。
高琳雪表面鎮(zhèn)定,私底下卻已將指甲攥緊了手心里,“我只是不想延崢被瞞在谷里,把證據(jù)給了他,有什么不對嗎?”
“季延崢,你好蠢啊?!彼α?,“枉你覺得自己睿智聰明,女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我故意弄壞了高琳雪的剎車,是,我故意誘導(dǎo)她開車撞我,都是我故意的?!?/p>
“因為我不想活了。”
“因為你,強(qiáng)/暴了我?!?/p>
她的眼神就像是死過一次那樣木然,“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因為發(fā)現(xiàn)我吃避孕藥被你發(fā)現(xiàn)了。第二天,你在洗澡,高琳雪來收拾殘局。她給了我十萬,說是精神損失費?!?/p>
她終于無法忍受,逃離了那個讓她窒息的牢籠。
季延崢的心臟像被人猛地一攥,他看向高琳雪,對方的笑容有些勉強(qiáng):“我也是按一貫的方式處理的,甚至因為你……有點粗/暴,多給了她補(bǔ)償。”
但當(dāng)時,基于他對楚甜發(fā)生的感情變化,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讓高琳雪來處理這種事了。
他的語氣不自覺放輕了,卻仍凝視她道:“所以你殺死這個孩子,為了報復(fù)我?”
“不……那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懷孕了?!?/p>
他猛地一怔。
她道:“那段時間我常常惡心想吐,我去了醫(yī)院,檢查報告只說我腸胃有問題,后來到了國外,我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反倒是高小姐——”
“那天,是高小姐約了我在咖啡店。她給我看了一份報告,說是已經(jīng)懷了你的孩子,要和你結(jié)婚,希望我可以離開你。我當(dāng)時難過得失去了理智,才萌生了和她同歸于盡的想法……”
季延崢不自覺地向她走近了一步,似乎想來握她的手,卻被她往后退的動作止住了。
只聽她嘲笑般地問:“時間隔了這么久,高小姐的孩子呢?還是因為不想生季總的孩子,所以打掉了?”
她說著輕飄飄的笑話,卻讓季延崢看向高琳雪的目光銳利,充滿凜冽的寒意。
高琳雪:“我、我……當(dāng)時延崢忙著事業(yè),沒有結(jié)婚和要孩子的意向,我就偷偷地打掉了?!?/p>
這樣的話沒能打消季延崢的疑心。
“我怎么不記得,我那段時間有碰過你?”
在他發(fā)現(xiàn)楚甜偷偷吃避孕藥的那段時間,可以說是他們兩人關(guān)系最融洽的時候,也因此他發(fā)現(xiàn)她偷偷服藥才會那樣震怒。在那段時間,他無意識地只和她發(fā)生過關(guān)系,沒有聯(lián)系其他女人,包括高琳雪在內(nèi)。
“有些事我懷疑了很久,想查卻沒有能力。”楚甜輕聲對他說,“她給我看報告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她去的醫(yī)院,就是我去檢查的那一家。”
高琳雪終于忍不住變了臉色。
季延崢身為站在權(quán)力階級頂峰的男人,自然很清楚通過權(quán)勢能夠辦到的事。他注意到了高琳雪泛白的面色,表情一沉,立刻撥了一個電話,打給了楚甜所說的那家醫(yī)院的院長。
有視頻的時間線作為線索,醫(yī)院的作檢測時的電腦檔案對方?jīng)]有權(quán)利抹掉,只是作了一份假報告給她而已,將楚甜的信息輸入立刻拿到了,以及當(dāng)時負(fù)責(zé)他醫(yī)生。
以及那個醫(yī)生和高琳雪之間的關(guān)系。
“好,我知道了。”
季延崢不再管對方連聲的道歉,掛掉了電話。
“所以孩子真的沒了?”他壓抑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高琳雪很少聽見對方這樣說話,這是他痛苦和憤怒到了極點的體現(xiàn),她的后背不知不覺中都是冷汗,猛然間,她發(fā)現(xiàn)楚甜的眼睛看了過來。
“你去問她啊?!?/p>
她聽見楚甜輕輕地說道。
“所以——”男人轉(zhuǎn)向她,他眼睛微紅,布滿了血絲,“這是你一手策劃的?”
“不,不是我……”
她被他駭人的視線嚇得連連倒退,直到撞上了墻壁。
“不僅如此,你還想愚弄我。”
“延崢你聽我——”
她話沒說完,就被失去理智的男人掐住脖子抵在墻上。
猝然驚痛間,她看見那個女人站在了男人身后,輕歪著頭,臉上是安靜又燦爛的笑容。她覺得有趣似的,跟著男人說的話作著相同的口型。
像狐假虎威的狐貍,又像在唱一出好笑的雙簧。
在這樣的情形下,卻比眼前的男人更令人膽寒顫抖。
仿佛看到了她的分心,季延崢的眼神愈發(fā)嗜人,“高琳雪,你殺死我的孩子,我要讓你給他陪葬,讓整個高家給他陪葬!”
脖頸間傳來令人窒息的疼痛,高琳雪渾身顫抖,瀕臨崩潰之際,不覺嘶聲叫喊,“你的孩子還在,他沒有死!”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那個女人單眼微微一眨,手指作槍,對準(zhǔn)了她的心臟。
男人的手指緊收:“你還想騙我?”
她突然明白了。
被一步一步推到這里,哪怕狄恩不是他的孩子,也必須是!
“狄恩,狄恩就是你的孩子!”
“Peng!”
她向她開了一槍,而后調(diào)皮地吹了一下不存在地?zé)熁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