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知道這名字。
華淵集團的董事長,容榕的爺爺,親的。
“你們當著我這個老頭子的面,是想上天嗎?”
渾厚盛怒的老年男低音響起,沈渡手上力道一松,容榕的腳終于落了地。
容榕捂著臉試圖裝死。
老爺子面色微紅,又是氣惱又是羞憤,按著自己的心臟,呼吸沉重:“不像話!不像話!不像話!”
“……”
“……”
***
原本容老爺子是很喜歡沈渡的。
年輕有為,皮相也好,成熟穩(wěn)重,家境雖然優(yōu)渥,但卻謙卑有禮。
一度覺得如果他成為自己的孫女婿,那就是祖上冒青煙,他那個死了多年的老婆子泉下有知說不定心情一好就會舍得上來看看他這個老鰥夫。
他坐在車子里,還沒緩過勁兒來,旁邊倆年輕的估計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安靜如雞。
老爺子伸手就給了容榕個腦門脆:“既然你在談戀愛,那為什么不說?”
容榕老實回答:“我想給你們一個驚喜?!?/p>
就比如說當著二叔二嬸的面,告訴他們,你們的女婿已經(jīng)飛了,他已經(jīng)是我的男人了。
驚喜當然要留在最后。
“驚喜你個頭!”老爺子冷哼,轉(zhuǎn)而又對沈渡說:“沈渡,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經(jīng)孩子,沒想到你也跟著我們家這個胡鬧!”
沈渡:“……”
他一直看著窗外,臉頰上的紅暈到現(xiàn)在還沒消去。
“你們啊…你們……”老爺子欲言又止,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自動省略:“我這么大年紀了,你們還讓我看這么刺激的!是不是想我死!”
說完又按著自己的心臟緩沖。
樸素了一輩子,自從老婆子去了以后,素了這幾十年,早就羽化登仙,超脫世俗。
如今一下子被打入凡間,又被迫回歸人類本真。
容榕紅著臉,小聲哀求:“爺爺你別說了?!?/p>
老爺子懶得理她,直接吩咐司機:“開快點!”
司機憋著笑:“是。”
車子一路疾馳,開到了容家老宅。
剛進門,阿姨就急忙出門來迎接:“老爺和二小姐回來了啊?!庇挚戳搜哿硪粋€人,有些驚喜:“沈先生也來了?!?/p>
阿姨聲音不小,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二叔夫婦恰好聽見。
二嬸猛地捅了下二叔的胳膊:“沈渡來了,快去叫青瓷下樓!”
“沒見你這么著急把女兒嫁出去的媽。”二叔嘆氣,認命起身。
二嬸一見沈渡來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沈先生來了啊?!?/p>
沈渡輕輕點頭:“容夫人?!?/p>
“青瓷正好在樓上呢,要不你去樓上找她?”二嬸語氣親昵,撮合之意再明顯不過:“今晚就留在我們家吃飯?”
“行了,書玲,別瞎忙活了。”老爺子擺手,神色淡淡:“沈渡已經(jīng)是榕丫頭的男朋友了?!?/p>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直接把二嬸的思緒炸到了天邊。
她張著嘴,喃喃:“榕榕的男朋友?”又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二人,“這怎么可能……”
女婿突然就變成侄女婿了。
此時容青瓷正被她爸催著下樓,滿臉不耐煩地甩手抱怨:“沈渡來了就來了啊,關(guān)我屁事?!?/p>
然后就看見幾個人在客廳里對峙,氣氛尷尬。
她上前,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自家老媽一陣質(zhì)問:“沈渡是榕榕男朋友這件事,你知道嗎?”
容青瓷看著面色不太好的老媽,好像要將她活吞。
她媽從前就覺得自家女兒做什么都比不過容榕,長相不如她,性格也不如她討喜,就連經(jīng)商天賦都不如她,她現(xiàn)在這個集團副總的位置,如果不是容榕任性去學了藝術(shù),未必能輪得到她容青瓷。
現(xiàn)在連搶男人都沒搶得過妹妹。
放在豪門狗血劇里,她就是標準女配。
容青瓷想著必須要扳回一局,此時也顧不得對不住誰,捂著臉,不可思議的退后了幾步,下巴打顫:“沈渡你混蛋!”
沈渡:“……”
“沈渡你這個王八蛋,我兩個孫女你居然都不放過!”老爺子腦門靈光,瞬間理清這復雜的三角戀,氣得直接把拐杖甩到一邊,揮著拳頭就朝著沈渡打了過去。
容榕當然知道她姐姐想干什么。
無非就是報復。
可以,搞她男人,等著。
姐妹之情破裂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她忽然沖上前,擋在沈渡面前,神色凄哀:“如果不是那天你給我下藥!我怎么會陰差陽錯的跟沈先生在一起!”
沈渡的眼皮子猛烈的跳動了兩下,喉頭卡血,憋著口氣差點沒當場休克。
老爺子悲痛欲絕:“孽緣啊!”
半個小時以后,晚餐時間,沈渡被奉為座上賓,額頭上貼著醫(yī)用繃帶,面無表情的享受著整個容家的夾菜服務。
徐北也來得晚,到容宅的時候大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過聽阿姨復述,光是語言描述就有夠精彩的。
他憋著笑,這頓飯吃的很痛苦。
沈渡涼涼的掃了他一眼。
徐北也頓時收斂笑容,扶了扶眼鏡,出聲安慰:“沈總,沒流過血的男人都不是真男人?!?/p>
沈渡淡聲:“你不用跟我強調(diào)你不是男人?!?/p>
“……”
容青瓷和容榕背對著墻壁反省。
容青瓷翻白眼:“你他媽電視劇看多了,下藥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你看你男朋友被你害的。”
容榕撇嘴:“你先起頭的。”
老爺子怒斥:“說什么小話!站著給我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