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也不成想自己怎的就如此了,只在心里罵道,已是這般年紀(jì)了,且見慣了生死,又忽然想那些舊事做什么?于是崔嬤嬤又笑道:“老奴在這里謝過姑娘了?!?/p>
何媗因看臨近晌午,也不放心旁的人為何培旭準(zhǔn)備午膳。與崔嬤嬤說到此,也就不想再多說些什么了,只說上幾句情面話后,便兩相忙去了。
因何媗之前曾在崔嬤嬤面前說過要為何老夫人做上些糕點(diǎn),所以除了為何培旭配好和他癥的膳食,又為何老夫人親手做了幾味頗費(fèi)些功夫的糕點(diǎn)。因不及在午間送去,便想著在何老夫人午睡后親自送去,倒是也合適的。
何老夫人給的兩個(gè)丫頭雖都會(huì)做些菜,但何媗并不知曉她們底細(xì),也不敢將何培旭的飯食交給她,只讓她們跟著做些雜事。而何媗一個(gè)人又做不過來,便叫趙媽媽先幫著做些飯菜,往后請了廚娘再說。
那何老夫人送來的兩個(gè)丫頭倒還罷了,只何媗這院子里的人跟了何媗已有幾年。見先前何媗行事利落,只當(dāng)何媗是突然開了竅,雖然納罕,卻并不過分驚奇。
可內(nèi)廚之事豈是一朝一夕能成就的?何媗這往日不沾俗世的貴重千金,弄起廚事卻十分老道,這著實(shí)是把眾人都驚嚇到了。她們自不知何媗上一世隨著郭旻四處行醫(yī),哪樣事沒見過,哪樣活沒做過。而何媗既然先借了鬼神之說,也不去畏懼別人拿鬼神之事來猜疑自己,索性不藏著自己會(huì)這些事。
待飯菜做好,何媗便吩咐人講飯菜抬進(jìn)屋子里。屋子里,何培旭早醒了,瞧著是比早晨精神了一些。何培旭聞的飯香,笑著對何媗說:“聽丫頭說,這是姐姐給我親自做的?難怪這樣香呢?!?/p>
“你就是貪嘴。雖然你現(xiàn)在需要忌口,但也無需吃的那樣清淡,這幾味菜吃了也是合適的?!焙螊l將菜一一布上。
何媗對何培旭的事是有些小心的過了分了,雖然這些飯菜都是何媗盯著做出來的,但送到何培旭面前時(shí),何媗還是都嘗了嘗,怕有人在中途下了藥。何培旭待何媗撿了一些菜拿到他面前,何培旭見那些菜雖比平時(shí)吃的寡淡了些,但因著菜色搭配得宜,何培旭一邊拉著何媗與他一同吃,一邊眼巴巴的看著飯菜,早就饞的不行。雖何媗硬逼著何培旭吃飯時(shí)要細(xì)嚼慢咽,不要吃的過快傷身,可何培旭也只一會(huì)兒就吃了一碗米飯,待還要吃。何媗就勸道:“雖你需要補(bǔ)養(yǎng),但也不能吃過多?!?/p>
若是別人說這話,何培旭還會(huì)覺得煩,要鬧上一鬧??梢蚴呛螊l說的,何培旭就只撅了嘴說:“姐,我聽你的就是?!?/p>
何媗見他乖巧,忍不住輕輕捏了何培旭的臉一下,問道:“如今傷口還疼?”
“是有些疼,但還能忍得?”
何培旭笑著回道:“我都聽見了,姐姐好厲害,三兩下就把壞丫頭給趕了。什么時(shí)候,再趕了那個(gè)玉珠走就好了?!?/p>
“趕個(gè)丫頭算什么本事?往后還有許多其他的事呢。玉珠的事,你也不必多想,再你傷好了之后再辦?!焙螊l說著,讓丫頭們把菜給撤了。
內(nèi)室只留了何媗與何培旭姐弟兩個(gè)說話。因看著何培旭起氣色比早上強(qiáng)了許多,何媗幾番想問何培旭被刺那日的細(xì)致情形,但又怕勾起何培旭的回憶,再讓他受一次驚嚇。心想,何慶他們都沒看出什么?何培旭又驚且嚇又能記得什么?何況那些事怕是已經(jīng)被何安謙都料理清楚了。何媗只盼著若是何培旭能不再記得那些事倒也好了,便也忍了下來什么也未問,只與何培旭說幾句閑話,給何培旭解了悶。
何培旭聽了丫頭說了幾句在他人事不省時(shí),何媗如何憂心的樣子,一直以來也是怕著何媗再為他擔(dān)心。聽何媗說笑,何培旭就越做出自己心中無事的模樣,與何媗一派天真的笑著玩了一會(huì)兒。如此,姐弟兩個(gè)俱帶了為對方著想的心思,一同說笑,竟然仿若那些可怖的事沒有發(fā)生一般。仿若回到了父母仍在,有人庇護(hù),不必防著別人害自己,不用想著去如何去對付別人,一同玩鬧的日子里。
后到了何培旭用藥的時(shí)辰,何媗又先嘗了嘗藥,才給何培旭喝了。隨后又拿了蜜餞溫水給何培旭吃,又將何培旭傷口上的藥也換了,一樣一樣都是何媗親手做的。因何培旭的藥里本就有安神之效,且冬日午后難免困頓。何媗與何培旭正說著話,聽沒個(gè)回應(yīng),再看何培旭,他竟然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就又睡過去了。
何媗看著何培旭的眉眼,何媗相貌不怎樣,但何培旭卻生的濃眉大眼的極招人喜歡,何媗常聽人說何培旭生的與自己父親很是相像??梢蚝未罄蠣敵D陰П谕?,回家時(shí)日很少,并且雖然在現(xiàn)世何大老爺雖然只去了三年多,可與何媗,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何媗便是看著何培旭,卻如何都勾畫不出自己父親的模樣。
如此,何媗看著何培旭靜坐了好一會(huì)兒。待到日頭略向西傾了,何媗依舊囑咐了蕓兒照看何培旭,囑托了崔嬤嬤照看著院子,另外囑咐了杏兒守住了院門,除了自己與老夫人一個(gè)人都不許進(jìn)。若有人問,只說看了二夫人院子很有規(guī)矩就也跟著學(xué)來了。
杏兒為人倒也是不瞻前顧后的,見上午自己聽了何媗的話,就由三等丫頭升做了二等丫頭。也就不顧著旁的,只一心要按照何媗的話做事。
何媗帶了春燕,拿著裝了糕點(diǎn)的食盒方要出院??梢粫?huì)兒就折了回來,讓春燕將去年做的一套衣服來。那衣服是何培旭在何媗生辰那天送的,卻也不知何培旭是從哪里來的心思,竟弄出這么一件似騎裝不似騎裝的衣裳來。何媗只當(dāng)是他又作怪,當(dāng)時(shí)只接了,并沒用過。如今何媗找了穿在身上,倒是很合身,樣式與騎裝相差無幾,穿著利索精神的很,這才領(lǐng)了春燕出了院子。
旁人見了倒覺不出什么,只崔嬤嬤見了何媗折騰了一番,卻也心里明白她為了什么。只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想這么大點(diǎn)兒的姑娘,卻要花這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