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一說完,就拉著一個平時與她交好的小丫頭也跪了下來,說道:“如今我們都跪著求姑娘了,姑娘就饒了姐姐吧。”
那小丫頭被綠蘿扯著跪了下來,但終究心里發(fā)怯,也不敢說話,只垂頭跪著。
綠柳見她們三個都跪了,便也只得跪了下來。
何媗現在的院子里除了日常的掃灑婆子,另有四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原除了趙媽媽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媽媽,但王氏嫌那個人礙事,硬找了個錯處給打了出去。趙媽媽倒是占了羅嗦碎嘴不能辦事的好處,給留了下來。
這個院子攏共加起來也就九個伺候的人,如今竟是跪了幾乎一半了。
何媗冷笑一聲,瞇了眼睛,厲聲說道:“你們跪下來,那我便要饒了你們么?莫非我當不起你們一跪?我這個做姑娘,還能被你們給挾持了不成?”
說完,何媗也不耐煩再聽這四人說話,直接吩咐道:“趙媽媽,立即找人牙子來。賣身契不在我這里的,就向著府里把賣身契要來,左右不是會伺候人的,免得再去別的院子里讓其他姐妹受委屈。只將這四人找人牙子一同發(fā)賣了就是,你與人牙子說,她們屢次頂撞主子犯了過錯的丫頭,實在不是伺候人的主兒,隨人牙子賣到哪里都好,只往后不要讓我在旁的官家府邸遇見就成。”
那四個跪著的丫頭,聽何媗話里的意思,竟是要將她們往低賤的地方發(fā)賣。賣身契在何媗手中的綠柳與秋茗都臉色慘白,只賣身契在王氏的綠蘿面色稍好一些,竟鼓了勇氣梗著脖子對何媗說:“我原是二夫人那里的丫頭,便是要賣,也該由著二夫人賣。這個侯府還是二夫人當家,姑娘又不是二夫人的親生閨女,也別太拿著姑娘的樣子折磨我們?!?/p>
說完,便站起來哭著跑出去,竟是要去向王氏告狀的架式。
何媗見了冷哼一聲:“本還想著讓她收拾一下衣物,如今卻也不必了,你們誰去把那丫頭的東西扔出去?”
除去綠柳她們四人,剩下也只有正在猶豫的趙媽媽,在屋子里伺候何培旭的蕓兒,低了頭不做聲的春燕,還有今早伺候何媗起床的表情總是怯生生的小丫頭,和一個長了一雙杏眼看著有些機靈的丫頭。
過了一會兒,那長了一雙杏眼的小丫頭咬了咬嘴唇,說道:“那丫頭平時就愛學著姑娘的范兒使喚我們,我也受夠了她了。姑娘,我這就去把她的東西扔出院子去?!?/p>
“你個賤蹄子,你敢……”因涉及自己的妹妹,綠柳也不顧得自己的處境,瞪了眼睛站起來,對了那杏眼丫頭罵道。
到底是何媗和軟慣了,綠柳雖現在為了何媗要將她發(fā)賣的話有些害怕,但內心并不把何媗不當成一個能說到做到有決斷的人,所以也不十分懼怕何媗,不認為何媗會當真將她賣了。
只是綠柳的話還未說完,那杏眼丫頭跳起來就打了綠柳一巴掌,罵道:“你在姑娘面前,說的這是什么話?我聽著姑娘的吩咐做事,怎的就不敢?”
這話竟然比方才說的又干脆了許多,何媗就多打量了杏眼丫頭幾眼,覺得這個丫頭都是個能用的人。
綠柳受慣了人捧她,因她覺得自己生得一副好容貌,心里也只覺得自己出身雖差,但比起何媗這個主子都要強上很多。哪里受得了一個小丫頭打她的臉,當時血氣沖上頭,也管不了其他,直接沖向了那個杏眼丫頭,竟要與長了雙杏眼的丫頭撕扯起來。
“你們都是木頭么?就由著她胡鬧?快給我把那綠柳綁了?!焙螊l怒道。
因那個杏眼丫頭比綠柳瘦小,一旦打起來,何媗也怕杏眼丫頭吃虧。
趙媽媽聽了何媗的話,這才醒過神,與那個一直呆在一旁的怯懦丫頭一同抱住了綠柳。綠柳雖是丫頭,但平時都做的細致活兒,哪里能打的過趙媽媽與一個小丫頭,只幾下綠柳就被趙媽媽給制住了。這時,綠柳也沒了往日秀氣干凈的模樣,整個頭發(fā)披散著,臉也哭花了,如哪家瘋了的婆子一樣被趙媽媽壓在地上干嚎。
那杏眼丫頭在綠柳被制住后,便立即跑到綠蘿住的屋子去,把綠蘿的東西胡亂卷一卷,全都扔到院子外面。
何媗掃了一眼,看春燕還站在一旁不動,冷笑道:“你們當自己不為我做事又不害我,就既可以討好了旁人,又不得罪我,做成了兩頭得好墻頭草?怎不知,進了我的院子,就已經是摘不清楚了。要么就狠下心串通了旁人來壞我,要么就一心一意的忠于我,聽我的吩咐做事。不然兩下都落不到好來,最后也得不一個好下場。在我這里,我既能賣了綠柳她們,也不在乎多發(fā)賣上幾個不忠于我的人。”
春燕全身一震,她不比綠柳,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因著這份自知之明,春燕看事情比綠柳清楚。春燕見了何媗昨日當眾頂撞王氏,行事有果斷,言談舉止已與往日不同。所以今日何媗說起話來,春燕自然不敢當何媗所說的話如往常一般是兒戲之言。春燕心里一陣掙扎,最后咬了咬牙,尋了條繩索來,與趙媽媽一道將綠柳捆了個扎實,并拿了塊破布把綠柳的嘴給堵上了。而后春燕抬頭看了何媗,正對上何媗看向她的目光,嚇得春燕立即避開,心中暗道,姑娘的眼神怎么變得像刀子一樣,看的實在慎得人心里發(f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