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為什么抱著我更幸福嗎？”周升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只是駕馭筋斗云往霧氣里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余皓身邊形成了一個保護(hù)罩。

“夢境里太陽的存在，就是對潛意識越界的阻攔與控制?！庇囵┱f，“在太陽的光照下，潛意識會有一個界限，不至于吞噬表層意識?！?/p>

“對的?！敝苌鸬?，“現(xiàn)在呢？往哪兒飛？余老師，實驗已經(jīng)開始了？”

“再往深處飛?！庇囵┱f。

“這兒夠深嗎？”周升問。

余皓：“別講葷笑話，太不正經(jīng)了。”

那句是余皓平時與周升的私房對話，“再深點(diǎn)”接下來的就是“這兒夠深嗎小寶貝”。周升說：“瞧你這不正經(jīng)的?！?/p>

余皓：“……”

余皓開始還在擔(dān)心，迷霧里會不會往哪個方向都一樣，飛進(jìn)來的結(jié)果就是到處亂轉(zhuǎn)，但周升飛了一會兒，霧氣變得更濃了，光線也變得更暗。

余皓：“飛多久了？”

“出得去。”周升答道。

余皓說：“你又沒進(jìn)過潛意識。”

“進(jìn)過?！敝苌f，“放心吧，萬事有我?！?/p>

余皓原本有點(diǎn)緊張，生怕這次探索因為自己的莽撞，導(dǎo)致最后在潛意識里迷了路，再也出不來。沒想到周升卻仿佛明白他想做什么，半點(diǎn)不擔(dān)心。

“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余皓問。

“我自己的潛意識?！敝苌f，“競技場不是在島上么？我曾經(jīng)就下過海里，想知道里頭有什么?！?/p>

“結(jié)果呢？”余皓問。

“越往下潛，”周升環(huán)顧視四周的霧氣，環(huán)境變得更暗了，只有余皓身上那月輪般的保護(hù)罩，抵擋了冰冷迷霧的入侵，“就越覺得意識模糊，最后被海水沖上了岸邊?！?/p>

“可這里并不會失去意識?！庇囵┱f。

“因為這層閃光，”周升隨手一指環(huán)繞著他們的光球，“抵擋了潛意識對自主意識的吞噬，可千萬別撤，否則咱倆就出不去了?！?/p>

“撤不了?！庇囵┱f，“它是自動出現(xiàn)的?！?/p>

“嗯那就好……”周升思考著，余皓又問：“可是在坭坭夢里，我也掉進(jìn)過大海里，對！就是那感覺！我記得當(dāng)時沒有保護(hù)罩，是后面才出現(xiàn)的，這代表什么？我是什么時候擁有這能力的？”

“老婆大人，”周升問，“你不是做實驗來的嗎？我以為你都想清楚了啊，怎么變成一直在問我？”

余皓：“我比較笨??！”

周升：“因為后來，咱倆在一起了吧？”

余皓：“進(jìn)梁老師的夢里那時候，沒在一起?！?/p>

周升：“那就是我已經(jīng)喜歡你了唄?！?/p>

余皓心想也許？又問：“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喜歡上你和喜歡你是兩個概念啊?！敝苌f，“你指哪個時候？”

余皓：“能別老吃我豆腐嗎？”

“你是我老婆不吃你豆腐吃誰的？”周升說，“快，暗了，要做什么實驗？”

“等等！”余皓說，“停下！”

過了一個區(qū)域后，霧氣神奇地退了，現(xiàn)出一片虛空，他們所在的地方，竟是一道大陸的裂口，再往外，就什么都沒有了！然而背后的霧氣又緩慢地追了上來，而地面正在不斷地往虛空中延伸！

“這是什么意思？”余皓說，“這里就是潛意識的邊界嗎？”

“不懂。”周升眼里帶著迷茫，“從沒來過?！庇囵┱f話，周升的眼神卻有點(diǎn)渙散，做了個“等”的動作，余皓剎那明白了，金烏輪的提示出現(xiàn)了！

“對，這里是潛意識邊界?！敝苌錾窳撕靡粫?，才解釋道，“但邊界是不斷延伸的，因為你的意識世界隨著感知在蔓延，推動潛意識不停往外擴(kuò)展?！?/p>

“金烏輪告訴你的？”余皓說。

周升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一同望向那懸崖下的空間，一片黑暗。余皓聽周升說過，金烏輪的提示出現(xiàn)機(jī)會很奇特，在最初周升打開進(jìn)入夢境能力時，無論碰到什么現(xiàn)象，金烏輪都會直接在他的意識里引發(fā)解釋，但隨著他知道的越來越多，解釋也就越來越少。

“可以下去看看嗎？”余皓又問。

“走?！敝苌_踏筋斗云，與余皓飛出懸崖，飛往那深淵中。余皓十分緊張，感覺也很奇怪，他正在探索自己的潛意識邊緣？

“看不到底。”余皓不時回頭看懸崖，他們已經(jīng)離開那懸崖很遠(yuǎn)了，霧氣像瀑布般緩慢從大陸的邊緣墜落，落進(jìn)深淵中。

“看得到?！敝苌怕怂俣?，說，“有底?！?/p>

他們猶如被銀白色的光球包裹著，緩慢降向深淵的底部，這里堆放著雜亂的幾何圖形，余皓內(nèi)心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記憶廢墟！

“這里是我的記憶廢墟?！庇囵┨ь^看高處，瀑布般落下的霧氣在空中幻化出幾何線條與閃光的碎片，不斷滑下。

“嗯哼？”周升說，“你要在這兒做什么實驗？”

余皓牽著周升，環(huán)顧四周，寂靜，清冷，空曠，無邊無際，他喃喃道：“這里會有邊界嗎？”

“最好別再跑了?！敝苌f，“全黑的，萬一迷路就麻煩了?！?/p>

“往前走點(diǎn)。”余皓說，“不離開峭壁附近?！?/p>

他始終握著周升的手，兩人走到一大片廢墟里，余皓說：“這些就是被我忘掉的……記憶碎片?！?/p>

周升點(diǎn)了點(diǎn)頭，余皓說：“你可以用火焰把它重組，對么？”

周升皺眉道：“你懷疑你也失憶了？”

“不?！庇囵┐鸬?，“不是這意思……我想，嗯，我想讓你試試，還原一段已經(jīng)被我忘掉的記憶?！?/p>

周升：“什么記憶？不對，你都已經(jīng)忘了，更說不出來了。”

“對……”余皓說，“大概是……一種，類似于噩夢的記憶?！?/p>

周升聽得滿頭問號，余皓說：“一個小屋子，或者一扇門，什么都好，試試？”

周升雖然很迷茫，卻只得勉強(qiáng)一試。

他打了個響指，手中幻化出火焰，火焰頓時擴(kuò)散為環(huán)，橫掃出去，余皓驚嘆道：“真美！”

就像奇跡在記憶廢墟里溫柔地發(fā)生，又像星球碰撞，迸發(fā)出猛烈的光火，四周的碎片在金火的力量下開始重組，呈現(xiàn)出一個房間，房間里，熟悉的人朝他走來。

“這是我爸？！”余皓道，“很小的時候了！”

周升說：“接下來？”

“不是這個。”余皓答道。

周升便撤去金火，記憶又轟然破碎，消散，余皓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周升：“你說不是這個?！?/p>

余皓有點(diǎn)混亂，說：“你重現(xiàn)了什么？”

周升笑了起來，摟著余皓，側(cè)頭在他唇上親了親，說：“別問了?！?/p>

余皓說：“再試試。”

周升抬手，平掃，五指間再次撒出一道光火，猶如燦爛的星河。

余皓：“這是……鄰居家里。不對，不是這兒?！?/p>

周升再收，記憶破碎，沒等余皓詢問，周升突然說：“我想我知道是哪兒了?！?/p>

余皓：“？？？”

周升一手抬起，舉過頭頂，打了個響亮的響指。

轟然光火迸發(fā)，四周變幻了顏色，兩人出現(xiàn)在了一座封閉的水泥房里。

余皓：“！?。　?/p>

“你想說這兒？”周升問。

水泥房中放著幾個木箱，中央有個炭爐，地上還鋪著褥子，窗戶灰蒙蒙的，窗上還貼著膠帶。

“是的?！庇囵┼?，“也許，可是我為什么，會忘了這兒？”

周升沒說話，余皓奇怪道：“我不應(yīng)該會忘掉這么重要的事情才對啊，算了，這不重要?！?/p>

周升握著余皓的手稍微緊了緊，說：“你究竟想做啥？”

“這個地方象征著什么？”余皓尋思道，“死亡，對嗎？”

水泥房沒有門，余皓依舊牽著周升的手，一手試圖去推窗，窗門是封死的，他又去看墻壁，那個本來應(yīng)該有門的地方，門奇異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