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啟航笑道:“是吧,不過我覺得你也許動過這念頭。”
“實話說,真沒有?!鼻貒鴹澋溃拔疫@一輩子,總要被洞察人心所累,知道了太多人的內(nèi)心,人在這世上就一個朋友也沒有了,何苦呢?操縱、玩弄人心對任沖來說,或許很滿足他的權力欲,可一旦成功了,也就意味著……”
歐啟航說:“也就意味著這世上只剩你一個人了?!?/p>
“對。”秦國棟點頭道,“萬物都已被自己的精神入侵,你成為了唯一的神,何其孤獨,何其不幸?”
歐啟航說:“那倒是的,欲望一旦全部被滿足,活著也就沒多大意思了?!?/p>
秦國棟道:“你上哪兒去?”
“澳大利亞,玩?!睔W啟航說,“回來給您帶特產(chǎn),拜拜?!?/p>
報社。
林澤與司徒燁拉著行李箱進辦公室,林澤朝金偉誠與坐班的責編說:“金老師,值班就辛苦你們了?!?/p>
“玩得開心。”金偉誠道。
三月,澳大利亞,哈迪大堡礁。
南半球盛夏,大堡礁近乎透明的海水如果凍一般,水屋林立,珊瑚礁呈現(xiàn)出漂亮的藍綠色,在近海海底鋪開。陽光燦爛,一眼能看到海底,玻璃底小艇紛紛橫過,如懸浮在空中,藍天、白云,與海水共成一色。
余皓倒時差睡得昏天黑地,前一天晚上抵達時外頭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早上睡醒時,面海的水屋被窗紗籠著,外頭照進萬丈陽光。
“快起來!”陳燁凱道,“都幾點了!”
余皓身邊床上,周升已不知去向,被里還留著他的體溫。
余皓一看時間,馬上一個激靈,歐啟航也跟著進來,說:“起來換衣服啊!快開始了!”
余皓:“……”
“為什么你們什么都不穿,我就要穿襯衣!”余皓道,“我也想下去浮潛?。 ?/p>
“我們哪里沒穿!”陳燁凱說。
歐啟航:“就是,明明穿了沙灘褲?!?/p>
歐啟航、陳燁凱各自赤裸上身,非常有游客的自覺,還打著赤腳,把余皓推到洗手臺前,歐啟航給余皓涂防曬,陳燁凱幫他抓頭發(fā),雞飛狗跳一陣,陳燁凱看了眼腕上的潛水表,說:“好了,時間到了你就按路線走過去?!?/p>
歐啟航道:“我們先走了!”
余皓端詳鏡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氣,站了一會兒,拉開門出去。
林澤打著赤膊,穿著條沙灘褲,等在水屋門口,把塤湊在唇邊,門一開,音樂隨之響起。
余皓笑了起來,那是他們苦練了好幾個月的抖音神曲。
“你陪我步入蟬夏,越過城市喧囂,歌聲還在游走,你榴花般的雙眸,不見你的溫柔……”
余皓跟著音樂唱道,走出長廊,林澤抑揚頓挫地吹著塤,跟在他的身后。長廊盡頭,陳燁凱現(xiàn)出身形,開始吹塤,跟進。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個雨季,你選擇遺忘的,是我最不舍的——”
司徒燁等在花園中,朝余皓笑了起來,那笑容陽光燦爛,與余皓一起唱道:
“紙短情長啊,道不盡太多漣漪,我的故事都是關于你呀。”
石子路上,岑珊吹起塤,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陪伴余皓走向碼頭。
歐啟航等在碼頭,吹起塤,加入了他們。余皓踏上玻璃底小艇,船工劃槳,貢朵拉般的小船搖曳著,劃入了透明的大海。
這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晴天,余皓站在船頭,望向海面中央的珊瑚島。那里有一道以白玫瑰堆起的拱門,傅立群與黃霆都身著襯衣,陪伴周升安靜等著。周升正隨手扯了幾下裝飾用的玫瑰花瓣。
五艘裝飾成貢朵拉般的小船,在那透明的大海上,緩慢懸浮,靠近小島。
余皓眼望島嶼上,等待自己的周升,司徒燁在旁唱道:
“怎么會愛上了他,并決定跟他回家,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
“紙短情長啊,訴不完當時年少,我的故事還是關于你呀。”
貢朵拉靠岸,余皓下船,穿著白襯衣、黑西褲,走向被大太陽照得得汗流浹背的周升。周升今天看上去很帥,但也很熱,不時還松下脖子上的領帶,頭發(fā)上汗津津的。
“來啦?”周升道。
“睡過頭了?!庇囵┯悬c不好意思地說。
“沒人進你夢里喊你,你就起不來床了?!敝苌龓е砣说奈⑿?,低頭親吻余皓,牽起他的手,走向裝飾滿白玫瑰的拱門。司徒燁馬上掏相機,把這一瞬間定格。
一年半后。
“……這里還有一個項目,居然是用橡皮艇帶著我們沖進瀑布里去!周升一定要拉著我去玩,結果當場就被澆成了落湯雞?!?/p>
陳燁凱收到的照片上,是余皓與周升打著赤膊,穿救生衣,被淋得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以及另一張在瀑布前的合影。
“奇琴伊察好熱,被曬黑了不少……”陳燁凱拿著照片,又念道。
照片上是穿著襯衣黑短褲的周升,在蹴鞠場上踢球,余皓抓拍住了周升瀟灑出腳,把練習用足球踢出弧線的瞬間。
“我們跟著一個探險車隊?!贬涸诰S也納家里的窗邊,對著陽光念余皓與周升寄來的信,傅立群看照片,上面是他倆與幾名探險隊員,在沙漠里露營,比了個“耶”的手勢。
傅立群說:“居然還真的去了?”
岑珊問:“怎么對樓蘭這么執(zhí)著?”
傅立群一笑,過來從身后抱著岑珊,兩手摸了摸岑珊隆起的小腹。
“這倆家伙能趕得及過來參加咱們的婚禮嗎?”岑珊道,“下個月就得滾過來了啊?!?/p>
傅立群說:“來得及,放心吧,機票都買好了,我看看?”
傅立群翻看照片,說:“夢中的樓蘭啊,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看的就是關于它的電影嗎?”
岑珊說:“當然記得了,還一直被蚊子咬呢……穿過雅丹魔鬼城,是遼闊的一片無人區(qū)。沒看到羅布泊,晚上有狼整夜整夜地叫,想起了傳說中的‘空手套白狼’?!?/p>
傅立群笑了起來,岑珊翻了最后一張照片,上面是余皓與周升蒙著臉抵擋風沙與烈日,只露出眼睛,在古城廢墟前盤膝而坐的合影。
“在拉姆拉廣場叫了個計程車……前往亞歷山大燈塔。”
洛杉磯,施坭坐在院里的秋千上,低頭讀信。
“……最早的大燈塔已經(jīng)沉入海底,埃及在2015年重建了它?!笔┷杩匆娬掌希囵┡c周升在亞歷山大燈塔下,周升坐在欄桿上,余皓站著,朝鏡頭笑,似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什么。
“古巴比倫空中花園還沒被找到?!秉S霆翻過照片正面,“但我們造訪了巴格達南部的古巴比倫遺址……媽的,你倆膽子也太大了,伊拉克不是還在打仗嗎?”
照片上是余皓、周升與哨兵的一張合影。
“然后周升差點就把扮喪尸的打了……”
歐啟航翻看余皓郵寄來的照片,上面是環(huán)球影城里“行尸走肉”項目外,周升與余皓的合影。
“還好我拉住了他?!睔W啟航哭笑不得,“我也好想去環(huán)球??!太刺激人了!”
“紙短情長,不及細表……”
余皓坐在龐貝古城遺址前,膝蓋上攤著板子,低頭寫信,把他倆剛拍好的照片放進信封里,投遞進郵筒中,周升抬頭看龐貝遺址,說:“最后一封了?”
“嗯給梁老師的?!庇囵┱f,“沒了?!?/p>
周升說:“那去我的夢里?”
“走?!庇囵┬Φ?。
翌日,兩人起得很早,準備看完這最后一個景點,就坐中午的飛機,去維也納參加傅立群與岑珊的婚禮。
科洛西姆,破曉前的魚肚白投來些許光線,夏天的清晨是羅馬最涼爽的時候,周升與余皓穿著長袖外套,走進了競技場中。
周升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環(huán)顧四周,再抬頭看觀眾席,余皓脖子上掛著相機,在觀眾席上坐下,看著場中的周升。
“嘿,boy!”余皓朝場下喊道。
“嘿!”周升答道。
余皓說:“這回你想挑戰(zhàn)誰?”
周升:“不想挑戰(zhàn)誰,來巡視下。”
余皓說:“你上來?”
周升道:“你下來?!?/p>
“你上來?!?/p>
“你下來。聽話。”
余皓只得從樓梯上下去,來到周升的身邊,說:“我還想給你在高點的地方拍張照。”
“噓。”周升拉起余皓的手,“太陽出來了,就在這里看?!?/p>
余皓與周升牽著手,就像兩個從時間長河中走來的旅人。
太陽升起,照亮了這沉睡的世界,喚醒了眾生,它的光芒環(huán)繞著他們,光線從古羅馬競技場的許多個門洞中照耀進來,每個窗洞就像一扇門——通往億萬個燦若星辰的夢境世界的門。
——奪夢?The End——
【其實狗也不是太可怕,狗是人類的朋友啊?!棵餍牌鲜謱懥艘恍须u飛狗跳的字。
林澤拿著明信片,說:“那小子怎么突然給我寄了這么一張明信片?還是莫內(nèi)的畫?”
司徒燁無聊道:“應該又去巴黎玩了吧?!余皓弟弟啥時候回來??!這也出門太久了吧!”
“別人稿子照寫,你管他的?!绷譂烧f,“為什么是日出印象呢?”
司徒燁:“你管他什么印象,我無聊??!我也想出去玩!我還想去澳大利亞!我想去南極!想去克羅地亞看君臨城……”
林澤:“國慶假一定帶你去!不要喊了!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講完了主角們的故事,就像自己活過了波瀾壯闊的一生。
但愿大家都是有夢、夢里總有太陽升起。
《奪夢》番外會先跟在簡體出版里放出來,請留意簡體小說出版訊息。
簡體出版三個月后再在晉江同步連載。
OK,就這樣,下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