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遇又是一臉暈乎乎的回了租房的地方。
倒頭就睡,一到晚上,霽遇再度被隔壁情侶吵醒,便起來喝水,看了眼手機。
他出國的時候微信還沒興起,以至于列表空空蕩蕩,什么消息也沒有。
霽遇換過手機,原先通訊錄里的電話號碼也都丟了。
他打開陽臺,出去站了會兒。
春天夜晚的風還是很涼的,霽遇一下就清醒了,晚上跟李一維在火鍋店里的談話的內(nèi)容緩慢襲來。
李一維說的是什么意思?
還有,施晏止為什么要收購藍月?
施家是書香世家,施晏止的父親便是文學大家,母親也是有名的戲劇家,大哥學的是考古,雖然辛苦,但也非常厲害。
有文化的人家在豪門圈子里也是受到尊崇的,雖然施家產(chǎn)業(yè)并不豐厚,比如思創(chuàng),五年前還是施家控股的一家小公司。
當時施晏止在大學里學習也很好,獎學金每年都能拿,專業(yè)成績也很優(yōu)異。按照家風和讀書的專業(yè),誰也想不到施晏止將來會去從商。
更不會想到,對方能把思創(chuàng)做大做強到、跺跺腳整個錦城商圈都會抖一抖的地步。
五年前他們還都是簡單的學生。
那時候的霽遇腦袋瓜聰明,玩歸玩,學習上也不怠慢,靠自己考上了大學。
那次咖啡館的經(jīng)歷后,霽遇便暗中調(diào)查施晏止的資料。還好施晏止在自己的top大學也很出名,一打聽就能知道很多。
比如施晏止是歷史系的,開學大三,跳級一年讀的,一個月前剛在核心期刊上發(fā)表過論文,是歷史系一位德高望重老教授的得意門生。
他還是學生會副主席,不是主席是因為不想管事。
屋外的夜幕籠罩大地,天空是一輪明月,白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卻是個大晴天。
彎彎的月亮很亮,和霽遇在國外見到的一樣。
他見過凌晨五點半的月亮。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他愛玩,再加上年輕有資本,晚上十二點才是開始玩樂的時間。但霽遇后來這些熬夜通宵的習慣改正了不少,因為第二天得早起。
讀大一他就在外面租房子住,每天早起,洗漱后去學校食堂,原先是買早飯等施晏止,后來是買早飯帶去給施晏止。
第一天霽遇因為一個人而自制力不夠,拉了李一維一起。
李一維進了校門還在抓自己的頭發(fā),咆哮道:“早上六點十五分,我驚呆了!我會出現(xiàn)在校園了?為什么不能等家里阿姨做好了端上來?為什么要來吃食堂?!”
霽遇也困的要死,頭重腳輕虛的不行,卻還在努力找尋他調(diào)查到的資料里、施晏止經(jīng)常吃的那家食堂在哪里。
“體驗大學生活、你不懂?!膘V遇說,“閉嘴,那保安在瞪你。”
后來知道真相的李一維對霽遇說了兩個字:“傻逼?!?/p>
霽遇靠著食堂吃早飯、跟施晏止創(chuàng)造了好幾次偶遇。
施晏止大約對他有印象,霽遇主動去打招呼的時候,對方便會禮貌回應,但態(tài)度明顯不熱情,甚至有幾分冷淡的疏離。
再之后霽遇想辦法弄到了施晏止的課表,便去教室里蹭課。
但因為施晏止成績太好,大學課程大多自學完成,課程不是每節(jié)都來,霽遇能碰到他的次數(shù)不多。
他曾經(jīng)一周都蹲在學校教室,只遇到過施晏止一次。
大約是風吹久了,霽遇打了個噴嚏,把自己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寒風將他原本混亂成一片的心緒吹的平復了許多。
李一維說藍月被收購的時候,他陡然間冒出來施晏止是為了他這樣做的。
但這個念頭太瘋狂了,跟李一維說施晏止等他五年一樣不可思議。
霽遇一直覺得,兩人分手分的干干凈凈,哪有真的喜歡,五年都不曾聯(lián)系?
拍賣會結(jié)束后,在場的眾人都不急著離開。
施家二老卻急著趕回家,這次出國旅游本該結(jié)束了,受老朋友的邀請才來參加的這個拍賣會,雖然說不算一無所獲,但再逗留下去,就耽擱了行程。
卻不料有人前來拜訪。
顯然是有備而來。
來人是霽氏公司如今的總裁,也是霽遇的大伯霽成禮。
霽成禮長相與他的弟弟霽成業(yè)有幾分相似,只是微胖一些,穿著合身的西裝,顯得十分的平易近人。
“久仰二老的大名?!膘V成禮彎腰依次握手,“來,請坐,我給你們倒兩杯茶?!?/p>
施父喜歡直接,看不大慣商場上虛與委蛇的一套,說:“你有什么事,便直說吧?!?/p>
霽成禮請他們坐下,很是禮貌客氣,道:“其實我是來說媒的。我有個侄子,叫霽遇。他很喜歡施二少,讀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我看他現(xiàn)在也不小了,就斗膽來開這個口?!?/p>
“我們兩家如果聯(lián)姻,必然是一樁和和美美的好事?!?/p>
施父一頓,嚴肅道:“孩子的婚事可不是小事,還是要他們本人商量比較好?!?/p>
“是是是,這是自然?!?/p>
霽成禮拿出身邊的袋子,將里頭的禮盒拿了出來。
是一方上等硯臺,精美古樸,施父是搞文學的,但有個兒子是考古的,對此也有研究,頓時一眼便看出了不平凡。
霽成禮笑道:“我是做長輩的,當然要為后輩考慮。這是我們霽家的見面禮,請您收下。”
清明。
依舊是淅淅瀝瀝的春雨,仿佛下不完似的,路上潮濕一片。
霽成業(yè)的墓地在錦城郊區(qū),馬路寬闊,但因為人來得多,還是堵車了。
早上出發(fā),到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午。
天空放晴,只是地面潮濕。
霽遇下了車,提著一瓶酒,抱著一束花便上了山。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時隔五年,霽遇看見霽成業(yè)墓碑的那一刻,依然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