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結(jié)界中,因為水位下降太快,雨師很快出現(xiàn)了。
“幾位別鎮(zhèn)啦,這是天罰。”雨師說道。
夫諸確定了猜測,問:“究竟怎么回事?”
“說來話長呀。夫諸,你不是在十八組呢?怎么跑這來了?”雨師對十八組還是有點了解的。
“這邊讓水淹了,我們十八組接到上面命令,過來看看。也沒有人提前跟我們說是天罰,我們肯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了。”
雨師嘆了口氣,問:“白澤大人來了嗎?”
夫諸用下巴一指,雨師就看到了站在遠(yuǎn)處的封澤。
“白澤大人,白澤大人喲,這水可鎮(zhèn)不得?!庇陰熯呎f邊往封澤那邊飄去。
“怎么回事?”封澤問。
雨師覺得這亂糟糟的不是解釋的地方,又怕趁他說話的時候,這三個鎮(zhèn)水獸把水都給他抽干了,便說:“大人可有說話方便的地方?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吧?!?/p>
封澤考慮了一下,叫回了夫諸他們,一起回了招待所。
辛彌沏了熱茶,大家圍坐在一起,雨師這才說道:“這個縣也是活該,重男輕女的殘害女孩性命。這原本是他們死后要到酆都去判的,但一個月前這邊旺門村里有個女人自殺了?!?/p>
“那女人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說是出去玩,沒站穩(wěn)掉魚塘里淹死了。她傷心壞了,后來有了二女兒,才緩過來。二女兒一歲的時候,有一次她去縣里想給女兒買個玩具,她婆家不待見女孩,對孩子不好,但她這個當(dāng)媽的卻不嫌棄,希望女兒好。她走了一半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錢包,于是折返回家拿,結(jié)果就看到她的婆婆把二女兒按在水缸里,她的公公和丈夫在旁邊幫忙?!?/p>
女人瘋了似的沖過去,把女兒撈了起來,但女兒已經(jīng)沒氣了,她抱起女兒就沖去了村診所,大夫說孩子已經(jīng)沒了。女人抱著孩子的尸體回到婆家要說法,才知道附近村里都這樣,生個男孩子是舉全家之力養(yǎng)著,生個女孩如果養(yǎng)不起了,就想辦法弄死。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提而已。那女人是外地嫁來的,并不知道有這么回事。
“后來那女人得知大女兒也是這么死的,整個人都瘋魔了。她三跪九叩地上了這邊有名的廟里,在佛祖面前對婆家大聲詛咒,然后吊死在了山下的樹上。這女人生前就常去廟中祈福,幾乎是三日一去,就這樣與佛結(jié)了緣。原本憑借著這份緣,她來世可以開始修行了,但她見到佛祖,說什么都不要,不要永生,也不要輪回,她要用自己的魂飛魄散,換那家人和整個縣的報應(yīng)?!?/p>
這是一個悲劇,卻是可以理解的作法,這就是母親,為了孩子可以舍棄一切。
衡幽說:“這雨也下得差不多了,我看那一縣的人沒什么事,辛苦的倒是無辜的士兵。還有,那家人遭什么報應(yīng)了?”
雨師頭疼的說:“原本是要降雷劈死他們的,但因為他們總跟別人一起行動,士兵救他們出來避難的時候,雖是個好時機(jī),卻也容易連累士兵,所以一直沒劈呢?!?/p>
“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在山上的砬子小學(xué)啊。也是為了引他們出來,我才特地澆垮了操場的?!?/p>
封澤看了看窗外的雨,說:“照這個情況,他們差不多要轉(zhuǎn)移避難所了。你們差不多也趕緊劈吧。蘿東縣本就窮,這一場大雨下來,什么都?xì)Я?,日子怎么過還不好說,至少十年是緩不過來的。我這邊會跟上面商量減少蘿東縣的救濟(jì)金,雨下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害死女孩子的人的命不是命,但搶險戰(zhàn)士的命很寶貴?!?/p>
雨師點頭,“既然白澤大人都這么說了,那這雨等劈完那家人就停了。”
“那抓緊吧?,F(xiàn)在士兵們應(yīng)該沒有多余的人力管砬子小學(xué)的人,他們勢必要自己轉(zhuǎn)移,是個好時機(jī)?!?/p>
“好,我這就去安排?!?/p>
這事到這里十八組能做的也差不多就這樣了。送走了金翅鳥和卻塵犀,十八組眾人安心休息,等待雨停。
大概晚上十點多,砬子小學(xué)的人開始轉(zhuǎn)移,水已經(jīng)淹進(jìn)教室了,他們不得不換個地方,如果等到明天早上,還不知道會什么樣。
所有人排著隊往山下走,路很滑,所以速度并不快。
今天白天在學(xué)校被家里罵生了女娃的女人腳下一滑,順著山梯側(cè)面滑了下去。好在下面有個坡,才沒讓她和孩子受傷。
胡子男人一臉煩躁,“你就不能小心點?帶著個女娃就是個累贅?!闭f著,伸手要把女人拉上來。
下山的隊伍也被迫停下來。
女人先把孩子遞了上去。男人接過孩子給了一邊的母親。然后再拉女人,旁邊的男人也來幫忙,畢竟成人跟孩子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在女人狼狽地爬上來后,抱著孩子的婆婆“手一滑”,孩子直接被丟下了側(cè)坡。
“啊——”女人驚叫著要跳下去。
胡子男人一把抓住她,“山路這么滑,你不能下去。”
婆婆這時也開嗓嚎了起來,“哎呀,這小喪門星啊,先是讓她媽滑下去了,這回又想讓我滑下去,好在我站得穩(wěn)喲,不然這條老命就沒啦!”
孩子的哭聲傳來,但因為被丟得遠(yuǎn),天色又黑,根本分不清是摔哪兒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胡子男人說:“這娃沒福氣,這個情況給她一口飯吃都難,不如早點死了,大家都省心。”
女人推搡著男人,“你怎么能這樣?她也是你的孩子?。 闭f著還是要跳下去找孩子。
男人并不放手,“我和她命里沒緣分。”
身邊的村民也勸,“算了吧,這種天氣,摔下去人就沒命了。那孩子命薄,就那樣吧?!?/p>
負(fù)責(zé)人覺得這話說得過分,但的確看不到孩子到底在哪兒,摸黑下去找不明智,所以也選擇了閉嘴。
女人大哭起來,非要下去找自己的孩子。
胡子男人兩個大嘴巴抽到她臉上,“找那個討債鬼干什么?走了,別耽誤大家時間?!闭f著,幾乎是硬拖著女人往山下走。
轟——
驚天的雷聲響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更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山里打雷可不是小事,趕著繼續(xù)往山下走。
女孩的哭聲還在繼續(xù)。女人也在哭。
轟——
第二聲雷驚起,走在胡子男人前面的光頭男人突然直直在倒下了。
“啊——”女人們驚叫起來。
“這……”胡子男人的母親顫巍巍地說:“這,他這是被劈死了?”
話聲還沒落,又一聲雷響起,跟光頭男人走在一起的他的母親也倒了下去。
這下驚叫聲更大了。
被胡子男人拖著的女人突然嘿嘿笑了起來,“報應(yīng)啊,報應(yīng)來了!”
所有大人都僵在那里,回憶起了這兩個人所做的事,同時看向另一個男人,他是光頭男人的父親。
此時這位父親還在震驚中,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在這樣僵持又詭異的氣氛中,就聽到幾個小男孩拍著手,一臉天真地笑道:“報應(yīng)呀,報應(yīng)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