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瑄道:“他說他是給我臉才給我做貴妃的……”
宮女聽了這話便猜到了他二人必然是生出了不愉。
“娘娘,想來圣上也只是這些日子煩躁了……”
白凝瑄冷笑道:“你知道嗎,我父親也是這樣想的,他們都覺得,我一個女子只有靠著他們才有立身之本,把我送進宮來,我父親他就從未后悔過,他甚至覺得這是他給我的榮幸,和圣上的態(tài)度如出一轍……”
宮女似聽出了她的怨氣,愈發(fā)不敢接話。
白凝瑄卻緩了語氣道:“你退下吧,我要就寢了?!?/p>
宮女這才為她重新理好帳子,又熄了燈,悄聲退出了寢屋去。
這廂有了莊氏的承諾,莊錦虞到底沒能阻止姜荺娘。
莊氏直接領著姜荺娘去了驛館中,其中自有舞者練舞之地。
蘇銀見她終究還是來了,臉上頓時也露出了笑意。
“如此便將人留在此就是,辛苦郡主了?!碧K銀與莊氏客氣道。
莊氏卻并未理會他,只轉(zhuǎn)身坐下,又令人搬來軟榻,與蘇銀道:“我每日陪著王妃過來,便在這外間守著,你只管敞著門學就是了。”
她是個直接的人,半點婉轉(zhuǎn)余地也無,反倒令蘇銀不好拒絕,只好隨她去了。
再說姜荺娘進了屋中換上了與主舞者相同的舞衣,屋中亦只有一蒙面女子,即是蘇銀口中的襲國美人,而姜荺娘的舞步,便該與此人一致。
在另一屋子里,蘇銀正透過窗紗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姜荺娘學舞的樣子。
那名巫醫(yī)便立在他身旁桀桀地笑了兩聲道:“她的皮肉一看便是極為滑膩,若是扒下這層人皮加以利用,恐怕天仙之姿也是做得出的……”
蘇銀陰冷地凝視著她道:“你莫要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壞了事情,即便我不動手,亦有人動手收拾了你?!?/p>
那巫醫(yī)這才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日回去,姜荺娘倒是沒覺得學舞有多難,便如蘇銀所說,此舞曲簡單,卻極是優(yōu)美,這才選來獻藝。
然而晚上歇息的時候,莊錦虞躺在外側(cè),仍是不理會她。
姜荺娘知道他是生她的氣了,想法子哄他,可他卻好似卻仍不理會。
姜荺娘無奈,只能在里側(cè)歇下了。
翌日她出了門去,莊錦虞便叫來司九問他:“叫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
司九道:“查到了,并且此番尚且還另有發(fā)現(xiàn)……”
他說著便謹慎地在莊錦虞耳邊低語。
莊錦虞聽罷,與他道:“將京中人手集結(jié)起來,此番事情一了,你我便啟程。”
司九應下。
只說這日,姜荺娘正與那舞姬練舞,忽然里頭一婢女打翻了茶水,弄臟她裙擺。
婢女忙認錯,引她進屋去擦干衣服。
姜荺娘與她進了另一間屋,便見蘇銀一早就等著她了。
“姑娘……”蘇銀看著她,語氣多了幾分自責:“您一早就認出了我,想必對我也誤會很多……”
姜荺娘冷眼看著他,道:“你想與我說什么?”
蘇銀道:“姑娘,我絕非是有意欺瞞,即便是當日的事情,也是沈氏騙我,若非是她,我也絕不會離開京城一步的?!?/p>
姜荺娘道:“蘇大人若無旁事,我便出去繼續(xù)練舞了?!?/p>
她說完轉(zhuǎn)身要走,蘇銀卻壓住了門,阻了她的去路,低聲道:“姑娘,便看在過去主仆一場的份上,聽我說完可好?”
姜荺娘見他堅持,便道:“你覺得你我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
蘇銀卻道:“與姜夫人有關,姑娘也不聽嗎?”
他說出這話來,姜荺娘頓時便啞然。
與她母親有關?
蘇銀見她態(tài)度緩和幾分,便忙與她講起往事。
只說當年亦是襲國來朝獻禮,只是來者卻是他父親。
他父親乃是襲國皇室之人,也是主張和平的派系。
然而那時襲國內(nèi)部主張戰(zhàn)爭的人占多數(shù),他父親來的路上遭到了刺殺,卻被姜母救起。
他父親本帶著他出來本是為了增長見識,卻沒想到會遇到此事,得了姜母的救助之后,便一直在姜家馬棚中做事。
后來他父親為了感謝姜母,便送了一直簪給姜母,姜母自然不愿收外男之物,他便道此簪乃是從異域商人那里買來,送給小姑娘戴正好,他隨后又將蘇銀托付給姜母,這才離開了姜府。
他獨自回襲國去,卻沒躲過敵人的刺殺死在了山澗之中。
至于姜荺娘之后知道的他的來歷與那簪子的來歷,僅是些片面之詞,不僅她不清楚,她母親亦是不清楚。
姜荺娘聽了這些雖有些錯愕,但也并未過于驚愕。
只是她終于清楚了那簪子的來途。
先前聽外人說時,她亦疑心過母親是否與襲國人有什么糾葛,如今知道母親也是不知情的,這令她松了口氣。
“你雖有苦衷,但我卻也不虧欠與你,往后你也不必再與我過多解釋。”姜荺娘知曉他如今身份,自然更不愿與他走近。
她推門出了屋去繼續(xù)與舞姬練舞,蘇銀站在屋內(nèi)看著她,那婢女便與他道:“姑娘如今成了王妃,你又何必再為難她,你不是說,此事一了你我便離開襲國嗎……”
“噓……”蘇銀轉(zhuǎn)身捂住她的嘴,看向四周,與她道:“慎言。”
那婢女才點了點頭。
這婢女自然也不是尋常婢女,乃是當日跟著他一起離開京城的丫頭,蘇銀離開了含胭齋,她便也跟著他一起走了,如今卻是在此地輔助他行事。
皇宮內(nèi)院里,俞太后特意親去見了盛錦帝。
盛錦帝見她來看自己,忙放下手上的事務,請?zhí)笞抡f話。
俞太后道:“哀家聽聞你與瑾王不睦之事,可是真的?”
盛錦帝道:“瑾王從前尚且還是個好孩子,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卻執(zhí)意與朕對著干,朕有心護他,然而對于兩個邦交的大事卻也十分為難,他如今待朕有諸多不滿,朕也無計可施?!?/p>
他話里都說是莊錦虞對他的沖撞與不滿,可見莊錦虞在他心中已然不再是個敬主之人。
俞太后本就是來打探他的態(tài)度,如今察覺出這點,便笑說:“罷了,待此事一了,便叫他去封地就是了。”
盛錦帝能得俞太后這話,自然是高興得很,“您能理解就太好了?!?/p>
俞太后聽了這話,只笑而不語。
數(shù)十日后,卻正是接近襲國使者要離京的日子,再辦一宴,自然是歌舞歡送。
待此宴席結(jié)束,襲國使者修整幾日便會回去襲國。
到了這日,姜荺娘自然不再需要莊氏跟著,她與莊錦虞一道入宮去。
途中莊錦虞終是對她開了口:“你去后早些回來,莫要再耽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