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心疼得都快要揪起來,作為閻王的好友,他真快要被氣死了。
“別別別……別打架?!崩暇冒虢厣碜訑r住崔鈺,一聲聲勸慰著,“他說他的,我們不按照他說的做不就行了?”
崔鈺被安撫下來,肅然而立,冷冰冰地看著閻王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明天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寒川?!?/p>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老君看看閻王,再看看崔鈺,最終也是抖著胡須走了。
閻王握著夏谷的手,眼睛里閃著點點星光。
最近堆積的卷宗都在桌子上,崔鈺著手收拾。閻王發(fā)往寒川,拂曉和他臨時接管地府。手上的卷宗都要整理完,然后還要和拂曉報備,閻王一走,崔鈺的活將會更多。
多了好啊,最好將他埋沒,讓他別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崔鈺整理著卷宗,身心俱疲,作為手下,他似乎比閻王還要忙還要累,操心的事情本來就多,閻王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凈添亂。想到這,崔鈺又是一番煩躁。
他也想要夏谷活著,可是如果夏谷活著是要拿閻王去死來換,他當(dāng)然不會換。閻王生而是神,修煉萬年,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毀于一旦。閻王的肩膀上,還扛著整個地府,他夏谷并不能算什么。
側(cè)門聲音響起,崔鈺回頭看了一眼,閻王并沒有在那看著夏谷,而是來找他。閻王面色比他要憔悴的多,帶著死氣沉沉的黑氣。崔鈺心下還有氣,并不想理他,可是想他剛挨了三記打神鞭,就粗著嗓子吼了一句。
“滾回去休息!以前沒見那么積極!”
崔鈺平日將閻王當(dāng)做上司,可他畢竟也是他的好友,兩人幾千年的交情,他心中偏向的自然是閻王。
沒有聽崔鈺的話,閻王走過去,坐在了崔鈺的身邊。他似乎是累了,坐在椅子上,半邊身體都歪著,卻沒有力氣去坐正。
“崔鈺……”崔鈺不理他,閻王自己開口說了話。
他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崔鈺心中擔(dān)憂多過生氣,應(yīng)了一聲:“干什么?”
“對不起?!遍愅踺p聲說,身體歪的越來越厲害。
崔鈺心里一根弦“嘎嘣”一聲就斷了,他抬起頭,看著頭頂?shù)募t木梁,盯了半晌,將眼淚憋回去,說:“自己在寒川,要好好的,有內(nèi)丹御寒,應(yīng)該沒事。千萬別傷了仙根,不好養(yǎng)?!?/p>
身后的閻王一直沒有說話,崔鈺轉(zhuǎn)身,閻王已經(jīng)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心里罵著閻王沒心沒肺,崔鈺卻放下了心來?!皩Σ黄稹边@三個字,代表了閻王會按照他說的做,不會因為一個凡人而送出他的內(nèi)丹。
可是,等第二日去閻王寢宮帶他去寒川時,當(dāng)他看到床上躺著的夏谷和旁邊放著的半顆內(nèi)丹,崔鈺眨眨眼,似是已經(jīng)知道了一般,沒有生氣,也沒有悲傷。只是冷靜的去叫了老君,讓他幫夏谷用閻王留下的半顆內(nèi)丹固定住他的魂魄。
老君讓內(nèi)丹融入夏谷的魂魄,看著半顆內(nèi)丹和夏谷快要散盡的魂魄,老君說:“帶回我殿里養(yǎng)吧,將魂魄放在金魚的身體里,把先前散去的魂魄重新養(yǎng)回來?!?/p>
“嗯?!贝掴曊f:“按照您說的做就行。”
老君回頭看著夏谷,嘆氣說:“他還是一意孤行的性子,不聽任何人的勸。”
崔鈺笑笑,臉有些僵,淡淡的說:“是啊?!?/p>
就這樣,一晃千年,崔鈺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夏谷的魂魄,笑道:“你全好了?”
夏谷站在殿中,四下不見閻王,抬頭看著崔鈺,問道:“他呢?”
崔鈺想想他去寒川時,看到那個虛弱得站都站不穩(wěn)的閻王,心下抽痛,卻仍舊面上帶笑。
“他得了重病,現(xiàn)在在寢宮養(yǎng)身體?!?/p>
“我能見見他嗎?”夏谷問。
“等來生吧?!贝掴曊f:“他肯定會去找你的。”
夏谷抿著唇,盯著崔鈺,雙眼通紅:“他沒死吧?”
“笑話?!贝掴暪笮σ宦暎嫔珓C冽地說:“你以為他是你這種凡夫俗子么?”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夏谷唇角微微一勾,說:“不是?!?/p>
夏谷被黑白無常押下去找孟婆,喝了孟婆湯,他就進入下一次的輪回。
路上,夏谷跟隨著黑白無常,問道:“我可以不喝孟婆湯嗎?”
白無常挑著桃花眼,斜睨了他一眼,說:“不行。”
黑無常憨厚一笑,湊到夏谷的身后,在夏谷耳邊問:“你是不是怕來生,記不得大人了?”
“嗯?!毕墓刃Φ糜行┬邼?,眼睛里閃著亮光。要是他不記得閻王,閻王不記得他,那他們倆以前那段愛,在時間長河中,算什么?
“放心吧?!焙跓o常拍了拍夏谷,旁邊的白無常怕他說出什么話來,趕緊扯住他,卻愣是沒扯住。
在夏谷喝孟婆湯前,黑無常跟夏谷保證,未來一世,他會讓夏谷與閻王相見,至于兩人是否重新愛上,就要看夏谷和閻王自己的造化。
黑無常說完,還扯著白無常一起保證,白無常別別扭扭的答應(yīng)了。
夏谷看著兩個鬼差,微微一笑,手中一碗孟婆湯,一飲而盡。
*********************
夏谷覺得有些害怕,因為蹲在他左右側(cè)一黑一白兩5個拿著鎖鏈,戴著高帽的人,長相真的很可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
就算夏谷心態(tài)樂觀,善于交際,這時候他也不敢與兩鬼有什么交際。但是,當(dāng)黑無常掏出鎖鏈勾住他的脖子,將他輕輕一扯扯出人體時,夏谷心中的吶喊聲已經(jīng)突破天際。
“你們搞錯了吧!”夏谷回頭幽幽地看了一下他躺在地上完好無損的……尸體,大著膽子誠懇地問了一句。
他相信,他這句話,應(yīng)該被勾走魂魄的人都會問,并且,黑白無常是不會回答的。
與他預(yù)料的相反,扯著他脖子的鎖鏈微微一頓,黑無常回過頭,嘴巴里的舌頭快掉到地上,黑無常像吸面條似的吸了一口舌頭,說:“沒錯?!?/p>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