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冬陽這幾天活得就像個雙面人，白天平易近人熱情開朗，對誰都好，對誰都溫柔?？墒钱?dāng)夜幕降臨，內(nèi)心的所有陰暗都跑了出來。在劇組里還好，只要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把自己當(dāng)成電影里的人，還能裝的完美。

甚至在人前對著風(fēng)華的時候，他都能擺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讓風(fēng)華感動不已，以為莫冬陽總算接受他了。

可是每當(dāng)他被方淮舟派來的兩個保鏢送回家時，要么暴躁如雷，對著方淮舟亂發(fā)脾氣。要么沉默至極，任方淮舟怎么哄都不會開口說一句話。

每到凌晨，所有人都酣然入夢的時候，他卻清醒異常。從床上下來，跑到客廳打開電視機(jī)，把《霸王別姬》看了一遍又一遍。

終于，當(dāng)莫冬陽再一次窩在沙發(fā)上，看著無聲的電影時，方淮舟再也裝不下去忍受不了了。

方淮舟越過沙發(fā)，走到電視機(jī)前直接把電插頭拔了，轉(zhuǎn)身看著莫冬陽。

莫冬陽卻似乎毫無察覺，等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漆黑的螢?zāi)?，慘白的雙唇不斷蠕動著說著什么。

方淮舟一驚，湊到莫冬陽跟前，小心翼翼的喚道：“冬陽？冬陽？”

“師哥，就讓你跟我，不，是讓我跟你唱一輩子的戲行嗎？這不大半輩子都唱過來了嗎？不行，說好的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

方淮舟一震，剛才他關(guān)掉電視的時候，接下來電影的內(nèi)容是段小樓和程蝶衣的化妝間里，因為段小樓逛青樓的生氣。莫冬陽說的話竟兩人的對話，他把霸王別姬的每一句臺詞都背下來了！

“冬陽？！”方淮舟捧著莫冬陽的臉低吼了一聲，“你醒醒！”

莫冬陽抬眼看著方淮舟，說：“我一直都很清醒，我只是，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而已?！?/p>

方淮舟又是一震，莫冬陽雙目清明，哪有一絲渾噩的跡象？

“你查過我的病歷吧？”莫冬陽定定的看著方淮舟，“赫爾曼夫人都跟我說了。其實你那天你從國外回來就知道我的病了吧？所以才這么急急忙忙的讓成總把我?guī)ё?。?/p>

“冬陽......”方淮舟聲音哽咽，“我只是想保護(hù)你?！?/p>

莫冬陽搖頭，看著方淮舟，露出了這么多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說：“淮舟，你保護(hù)不了我的，我瘋起來，第一個受傷的人絕對是你?！?/p>

“我愛你！”方淮舟額頭抵著莫冬陽的額頭，雙唇貼近他的唇，“那些照片我并不知情，我和斐然結(jié)束了。那個吻，就是代表了我們徹底忘掉過去。我告訴斐然我愛你，我放不下你，我不能沒有你！”

莫冬陽臉上漸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雙眼慢慢濕潤：“你選擇了我？”

“四年前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選擇了你?！狈交粗蹎÷曊f，“是我不肯承認(rèn)自己變心，不肯承認(rèn)自己愛上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冬陽，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是沒有關(guān)系，我們的時間還很多，我可以用剩下的時間去證明?！?/p>

“可是，我病了......”莫冬陽的眼神開始變得茫然無措起來，“我病得很嚴(yán)重，有時候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做過什么，我說過什么，全都沒有辦法控制！我，我不想傷害你......”

“不會的，”方淮舟把莫冬陽摟緊懷中，極盡溫柔，“你不會傷害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莫冬陽忽然推開了方淮舟，然后失魂落魄的站起來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