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拿自己妹妹的清白去換席家的未來!您要這么做,那么抱歉,我辭職!您不想想,當(dāng)年是誰害得她無家可歸……”
話還沒說完,會議室內(nèi)就響起一個沉悶的響聲,疑似耳光。
仿佛被人戳到了心底最痛處,席母怒不可遏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席向桓你給我搞清楚!我們席家可從來沒有欠過她什么!”
……
結(jié)果那一天,向晚什么都沒有問,什么都沒有做,一個人靜悄悄地回家了。
夕陽西下,夜色朦朧,濃霧浮上來,胭脂花靜靜開放,霧氣沾染在上面,在花瓣上形成點點露水,用手一碰,涼的,一個不小心,滴下去就不見了。
管家見她一整晚都坐在花園的臺階上,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晚上冷,小心感冒,回房吧?!?/p>
她微微笑了下,動了動唇。
“再讓我坐會兒吧。”
再過一陣子,恐怕她就不能再坐在這里了……對這里,終究是有了感情吧?
“福伯,我要離開你們了……”
本以為做好了極強的心理準備,卻不料這句話一說出來,她仍是鼻子一酸,眼睛里有什么東西要流出來一樣。
她想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
小說里通常都這樣寫:被收養(yǎng)的孩子到了一個新家庭,雖然一開始被穿小鞋、被排擠,但最終仍會以自身的性格魅力改變一切命運,所有的人都被她征服、被她感動,凡是青年才俊都會愛上她,凡是其他女性都會淪為炮灰,最后所有人都會緊密團結(jié)在以她為核心的組織周圍,任由她一統(tǒng)天下,Happy Ending……
果然這些都是假的。
席向晚埋著頭心酸地想,她好不容易長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年紀,還沒來得及施展她的人格魅力呢,席家就已經(jīng)一腳踢了她,把她發(fā)配邊疆了。
不是沒有過陰暗的報復(fù)心理。
憤怒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要用以下兩種具體報復(fù)手段給以壞人沉重而致命的打擊。
——她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用身體做價碼,如同韓信忍受胯*下之辱那樣,迷惑唐辰睿,虛與委蛇,咬緊牙關(guān),付出肉體和尊嚴的代價,慢慢得到他的信任,暗中搜集唐盛的不法交易證據(jù),最后親手把他送進監(jiān)獄,冷冷地告訴他‘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然后‘哦呵呵呵~~’放聲大笑……
——又或者,她暗中周旋,挑唆唐席兩家關(guān)系,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為了讓他們兩虎相斗,她左手無間道,右手放冷槍,曲折!艱苦!漫長!煎熬!最后終于讓她得償夙愿,笑著看見他們兩敗俱傷的下場,而她,也已風(fēng)燭殘年……
想著想著,她自己都被自己這種阿Q精神療法逗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她席向晚有幾斤幾兩重,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席母和唐辰睿,她斗得過哪一個?
父母給了她一個完好無缺的肉身之軀,難道她要他們在天上看著她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憎恨中去嗎?
還有哥哥。
席向桓在董事會上,在全體董事面前承受的那一巴掌,是她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輕。有兄如此,她復(fù)何求?
輕怠人生,不行,不行的。
直到很多日子以后,席向晚才知,席向桓為她承受的這一巴掌,給了她多大的錯覺。自此讓她陷入感情的盲點,以為世界再大只有席向桓身邊才是永恒的烏托邦,彼得潘的永無島,在此方可肆無忌憚做回孩子,卸去周身盔甲,柔軟以對,不爭,不戰(zhàn),像個下了沙場的兵。
而對唐辰睿,她是真正不曾懂得過他。與他戀愛,卻從未導(dǎo)致婚姻,不知不覺中任由他一路走來沉陷于這一場感情的消磨、鈍化和辜負,以至于到后來,他已經(jīng)拿不出力氣再對她講一句“我愛你”。
所以最后的走失,才是必然。